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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?”沈殿没听清。
“你听不到吗?我说……”苏莫皱眉,她咬咬牙,小巧而又饱满的嘴巴里仍旧吐出极低的字音,“我们还是别回去了。”
她的肩膀明显有点儿发僵,五官看起来也生动极了,是那种隐忍的如履薄冰的,似乎连呼吸都要压抑起来的表情。沈殿觉得好笑,视线越过她的头顶,往身后觑了一眼,便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他那辆摩托车旁边,背向他们,抬头看面前的老楼。
这背影有点儿眼熟,沈殿很快就认出来是之前在广场匆匆打一眼照面的那个男人,苏莫的管家。周围的老环境衬着那人的白衣黑裤,愈发衬着玉树临风。
沈殿眯了眯眼,嘴角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,“来接你的。”
他说话的口吻无异是在冷眼旁观等着瞧她的笑话,苏莫有些生气,他这人还真是又要开始欠揍的行事风格了,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本质不坏,她真想再凶巴巴地挤兑他两句,可她知道没用,就拿眼神抗议,对他怒目而视,但只会更加不起用。最后她只能装很洒脱地扔给他一句:“我自己解决。”
沈殿一声不响,显然是没半点儿阻拦她的意思。
苏莫狠狠咬了下嘴唇,怎么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反悔了,只能硬着头皮转身,一仰头,迈步朝那人走去。
那种姿态落在沈殿眼中,就像是去慷慨就义,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苏莫脚步很轻,但因为太过于熟悉,季平川几乎是立刻听出来,一转身,几步迈近,在她身上从头到脚地一打量,脸上浮起如释重负的笑容,“二小姐,可算找到您了!”
苏莫停在原地,“我不是说了玩够了就会回去的么?干嘛又找来?”她的表情就像是贪玩被家长逮到的孩子,因为有一同的伙伴在场,感觉折了面子,不自觉就带出娇嗔。
季平川笑笑,“您刚来就拒绝我照顾,苏先生知道该担心了。”
“可他是我同学……”苏莫压低声音继续那个蹩脚的谎言,但又想起之前沈殿的嘲讽,便补充道:“是我同学的哥哥,以前见过的。”
季平川这才往沈殿身上瞄了一眼,很快收回来,“既然比同学又远一层,见见也就算了,回去吧!”
这样一来,似乎真没什么再坚持的必要了,苏莫不说话,但她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,正犹豫着对季平川的说法是该同意还是拒绝,也就几秒钟的功夫,沈殿已经走到她身后,她感觉出来,转过头就看到他英俊逼人的面孔,略长的头发遮过眼睛,近了却能看出来他眼里的光有些发沉。
苏莫微微愣住。
季平川却温和笑起来,俨然是不在意前一秒他还说出那般疏离的话,“你好,谢谢你之前照顾我们小姐。”
沈殿微微点下头,但视线却不在季平川身上,麦色的下巴凑到苏莫耳朵边上,用几乎耳语的声音问:“还逃吗,苏莫?”
太没有预期的一句话,令苏莫彻底惊住,她呆呆地回视着他的眼,里面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就像是说最寻常的一句问候,而非煽动性的内容。
“嗯?”他没有再重复问,只是朝她伸出了手。
温暖,修长而又骨节匀称的手,漂亮得近乎诱人。
苏莫缓缓咧开嘴角,把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里,然后干脆利落地用同样是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:“当然。”
这些话季平川虽然听不清,但是看动就不难猜出他们的意图,他反应很快,几乎是在他们拔脚的瞬间就伸手想要拦住苏莫,被她轻巧一躲,一折身就从他手边溜走了。
“二小姐!”季平川迈开长腿追过来。
沈殿人高腿长,一个人跑还占优势,但拖着个苏莫就立马现出劣势来,有几次险些被季平川从后面抓到,全仗着老住宅区里轻车熟路,故意绕几个弯以拖慢对方的速度,只是这样一来,苏莫跟得也吃力,到最后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,喘吁吁地晃着他的手,“不行……不跑了,我……我跑不动了……”
沈殿没松手,刚好这时有人从小区大门口进来,骑着一辆自行车,看到他们横冲直撞地跑过来一下子岔住脚,倚着车子吃惊地看着他们,“沈殿?”
沈殿显然没停下来的意思,朝司小然望过来一眼就直接绕开,“帮我拦住后面那个男人。”
司小然不可能拒绝沈殿,尽管心里揣着一百二十分的好奇,迫切地想要知道他此刻紧紧拉在手里的女人是谁,但她没时间问,两个人已经跑过去,她只能把自行车故意横在那道不宽不窄用来过人的小区门口,专等着后面的男人跑上来,把自行车往他身上一撂,然后拍拍手,说:“真对不起,手滑了。”
这理由很拙劣,可季平川只是皱了皱眉,连磕疼的地方都顾不上看,就要再追过去。
可司小然是打定主意要帮人帮到底的,她一边回头去看马路边上正伸手拦出租的两个人,一边往季平川平平整整的衬衫上抓,“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,看有没有伤到啊?”
“不用。”季平川不想耗时间,直接扯她的手,抻着脖子,声音越过老式的小区门栏,“二小姐!您不能再跟着那种人胡闹……”
“哪种人?”司小然一听就来了火气,出声也不再是假惺惺地小心翼翼,而是质问。
季平川可不管她什么语气不语气,也不拿眼看她,继续说:“二小姐,要是苏先生知道……”
这时,沈殿已经拦到车,苏莫一只脚跨上去,回头再看被迫与人纠缠不清的季平川,印象里第一次看到他跺了下脚,不禁觉着有趣,便忍不住提醒他:“季管家,这事儿你要是让我爸跟我姐知道,被带回奈城的人可就不是我了!”顿了一顿,又安慰似地补一句:“你放心,沈殿会照顾好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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