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们静坐了许久。
&esp;&esp;清醒梦持续的时间总有极限,就像一抹银壶中流注飘散的泡影,辐射气层中即将逝去的尘云。伏微安慰了他很久,极尽所能地疗愈着哨兵战士那因分离而孳生孕育的焦虑。
&esp;&esp;她言简意赅,“我会和阿娜丝塔一同前往乌玛。”
&esp;&esp;乌玛,若它诞生于记述者的笔杆,填补以无数华美韵脚,那应是“光辉闪耀之地”。
&esp;&esp;在乌玛的表层世界,在那为数不多的高原地带,归顺战争扫平了大片尖刺山峦。山嵴中疮孔众多,都是矿石被采挖的痕迹,人类文明在这壮丽山脉中留下的损伤疤痕。
&esp;&esp;在很久以前,伏微曾经来到过这里。
&esp;&esp;乘坐真理号的穿梭机,和先锋部队一同空降抵达。她也应该有所耳闻,亲眼见证,但穿梭机带来的副作用,使得她……差点在机体登陆的那一刻晕厥过去。
&esp;&esp;奚夜咕哝了一句,非常模糊。
&esp;&esp;“什么?”伏微没听清,想了想又捏住他鼻子。
&esp;&esp;呼吸停止了,他屏住呼吸,让残余氧气充盈肺叶,默不作声地顺应她的顽劣。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决定,奚夜困惑不已,眉头紧皱;同时,又隐约地表达出了一种别样的担心。
&esp;&esp;“这里战况不太好,你——”
&esp;&esp;他顿了一下,换上更为尊敬的称呼,“您不该来这里的。”
&esp;&esp;在邪灵侵蚀这颗星球,腐化并屠杀了所有原居民后,带有乌玛前缀的诗歌被付之一炬。
&esp;&esp;从亚空间之门流窜而出的辐射浓雾遍布山脉,使得冰川般的淡蓝被腐化为幽寂黑蓝。无论何时,每一支传向乌玛的通讯频道都满溢着癫狂呓语,数条蚀刻星环随之增现:
&esp;&esp;堕落特征的外在具现化,象徵这颗星球已被邪灵纳入手中。
&esp;&esp;乌玛被正式列入禁区。
&esp;&esp;帝国派遣列兵和牧师前来压制污染,重型火炮和暴风爆矢枪喷吐的光焰胜过星辰光辉。战役愈发艰难,驻守此地的哨兵深觉苦痛,随时都有可能迎来基因链的腐蚀熔断。
&esp;&esp;“这里很危险?你在担心我吗?”
&esp;&esp;群星亮光逐渐隐去,如蜡烛渐熄。
&esp;&esp;少女抬头看了一眼,厅堂边缘正在泛出白色,仿佛正有一层洁白颜料向内晕染,她将精神之触收回来,漫不经心地向下投去一眼。
&esp;&esp;时间到了。
&esp;&esp;然后,她再度看向奚夜的双眼,一环光晕闪动着。他这次没有选择避开,而是与她安静对视,伏微终于看清了那隐现于静谧尘雾的幽紫,阴冷燃烧的紫色火烛。
&esp;&esp;他似乎很紧张,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内侧。那里有一处很小的,被獠牙咬破的缺口。
&esp;&esp;“嗯……”奚夜用气声回答她。
&esp;&esp;他的语气明显变小了,迟疑,滞缓,底气不足。知道她的决心之后却急于否认,以至于招致责问,这让奚夜那英俊面孔上满是彷徨无措,只是五官的冷峻阴郁冲淡了这种茫然。
&esp;&esp;这是僭越,他是伏微的杀人工具,仅此而已。
&esp;&esp;“我绝无任何僭越之想,只是……”
&esp;&esp;只是这里很危险,我不想让你来。他在心中暗自补充。
&esp;&esp;“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,不过,我知道你心里偷偷在想什么呢,坏小孩二号。”不愧是基因兄弟,他们共享同一副基因谱图,一个活泼,一个沉默,但共同之处是狡诈又可爱。
&esp;&esp;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,总之先道歉吧。
&esp;&esp;伏微半开玩笑道,“我是向导,这就是我必须来这里的原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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