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毕台下记者惊叹地问:“萧正,请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?”
萧正微微一笑:“我为这首曲子起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字,叫《画沙》。”
一道清冷的声音询问:“为什么叫画沙?”
萧正一愣,回头朝坐在台上角落里的女孩儿。那双疏离的眸子眨了一下,眉宇间露出一丝不悦。他沉吟片刻:“为作曲起名字就像创作的曲子一样,没有那么多原因,很多都是来源于灵感,呵呵,我说的这些可能有些难以理解,不是我们搞艺术的人很难理解。”
萧正被称为钢琴王子,从五岁开始接触钢琴,十五岁就登上了国际舞台,的确是音乐界的天才,正因为少年成名,所以为人也比较高傲。他打心里看不起顾楠一,有一部分是夕颜的原因,因为从顾夕颜嘴里听到关于顾楠一的事情全都是负面的。顾楠一淡淡一笑。“每一位杰出的艺术家都需要灵感的滋养,所以每个人创造出的作品都有自己独具的风格,别人很难复刻,我个人觉得你今天弹奏的这首曲子和往日的风格有很大区别。”
萧正脸上带着轻蔑讥笑。“哦?你之前还关注过我演奏的曲子?听说你从小在农村长大,我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。”
“听谁说?”
顾楠一沉静地反问一句,萧正的表情猛然一愣。他刚刚竟然下意识说出顾楠一的过去,间接暴露了自己之前就认识她。看出他脸上的一抹心虚,顾楠一冷淡地勾了勾唇角。“没想到我竟然如此出名,连知名钢琴家萧正都知道我的过去。”
萧正很快冷静下来:“我提前了解了剧组的演员,知道你之前在乡下生活,直到去年才被你的父亲接回平城。”
顾楠一挑了挑眉梢:“这么说你对我们剧组每一个人的过去都很了解了?”
萧正的神情变得很不自然,抿着唇没有再说话。楚允笑着道:“萧老师,你来说说我呗。”
萧正尴尬地笑了笑,急忙撇开了话题。“在公开场合聊别人的私事不好,咱们还是说话正题吧。”
顾楠一道:“你这首《画沙》我曾听过相似的版本。”
萧正“哦”了一声。“请问是在什么地方听到的?我这首曲子已经创作了三年了,倒是曾在国外的音乐节上演奏过一次,可能是被国外的人学了去。”
萧正并没有多想,就算顾楠一听到过这首《画沙》,也改变不了他是原创的事实。顾楠一冷眸深不见底,直直注视着他的双眼。“那个人是生活在五百多年前的北州,她曾在北州女皇的寿宴上临场发挥弹奏过这首曲子,女皇大为开心,让皇家乐师将这首曲子收入了皇家乐典中,后来不知什么原因,这首曲子的曲谱却在《皇家乐典》里消失了,几百年间再也没出现过,巧合的是,这首曲子的名字叫《画沙》”她这番话说出来,台上台下都寂静了几秒。顾夕颜蹙眉,疑惑不解地心里嘀咕:她发什么疯呢?她是怀疑萧正剽窃古人的作品?台下和顾夕颜同样想法的人占了大多数。有萧正的粉丝这时大声怒斥。“顾楠一,你算什么东西,也敢质疑大钢琴家萧正?”
“你什么意思?想说萧正抄袭北州古代的曲子吗?真是可笑。”
“呵呵,被一个根本不懂谱曲的人怀疑,萧正也真够倒霉的。”
“要我说,以萧正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影响力,就不该为一部电视剧谱曲,他这种神仙级别的人还是不要轻易下凡的好,跌价不说,还要被一群无知的人质疑。”
萧正脸上有些难看,心里则大为震惊。顾楠一怎么知道《皇家乐典》,这可是北州皇族珍藏的乐谱,至今都没有对外公布过。那首《画沙》,也是他在一家知名古董收藏家手里买到的,那位收藏家曾对他说过,这首曲子诞生于五百年前,是北州皇家珍藏的经典曲子,后被馆藏使偷窃后流落在外,他在两百年前从一位没落的贵族手里买到的。因为《画沙》只在女皇生日宴上演奏过,所以即便是北州如今的贵族也不知道它的存在,顾楠一竟然能精准的说出它的来历,这个人和夕颜描述的可完全不同。“顾小姐,你怀疑我偷窃北州皇家名曲?这可是毁人名誉的事情,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,我是可以告你诽谤污蔑罪的。”
顾楠一神色平静,那双淡然清冷的眸子没有丝毫惧意。“画沙笔妙言犹在,折角巾欹兴已穷。不见此豪春色晚,至今遗恨雨声中。词华端是补天手,谑浪故存高世风。闻欲寻盟石峰下,人生能费几枝筇。”
吟诗后,顾楠一冷勾唇角。“这首诗就是画沙的意境,当时那位创作词曲的人是一位亚裔华人,她刚从华国去到陌生的国家,因思念故土,感叹人生无常才创作的这首曲子,其实这首曲子并不适合采用钢琴。”
“不适合钢琴那适合什么?”
王导疑惑地开口询问,不知为何,听了顾楠一念出这首诗,他心里的天平已经瞬间倒向了她,即便对方是国际知名钢琴家。但楠一这首诗和那首曲子联系起来,简直是天作之合。顾楠一解释:“是琴箫合奏,华国自古注重意境,琴声优雅轻慢,能触动人心,笑声悠扬空灵,能洗涤灵魂,用于这首曲子是最切合曲意的。”
坐在台下的顾夕颜突然站了起来。她径直走向舞台。“楠一,你从来没出过国,怎么会听过北州皇家典藏曲子?这显然是不符合逻辑的啊,再者,萧老师是一位有德行操守的钢琴家,他自身才华横溢,怎么可能盗取别人的曲子?这简直就是污蔑。”
她在台下听不下去了,顾楠一这是满口谎言,信口雌黄还能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,别人不了解这个贱人,她是绝对了解的,顾楠一从不曾出过国,更不可能接触到北州皇室。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儿借来的胆子,胆敢公开侮辱国宝级的演奏家。萧正也跟着说道:“顾小姐,听你的语气似乎精通音律,你如果能弹奏出《画沙》这首曲子,我就承认你说的是真的。”
萧正心里冷笑,她绝对弹奏不出来,刚刚他只弹奏了一次,就算她精通音律,也绝对不可能只听一遍就把这么难的一首曲子弹奏出来。当初他拿到谱曲后,可是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把这首曲子弹奏得连贯,因为曲调和以往学习的都不一样,没有专业水准是很难将这首曲子完整弹奏下来。他这么说,既显示了自己的底气又能让顾楠一在台上出尽洋相。顾夕颜微微一笑。“萧老师,这首曲子我曾有幸见过曲谱,除了您之外,只怕没有第二个人有能力完整地弹奏出来。”
《画沙》是萧正特别珍视的一手曲子,这次拿出来为《凤谋》做主题曲,就是想借助当下娱乐圈的流量推广自己的曲子。萧正虽然在弹钢琴上造诣颇深,但在作曲上至今也没有出一首成名曲,这首《画沙》被他寄予厚望,为了能打造自己的成名曲,他才愿意屈尊来为电视剧谱曲。虽然顾楠一也会弹钢琴,但她绝对弹不出完整的《画沙》.顾楠一知道萧正是想玩激将法,如果她不答应,就说明自己刚刚说的话都是造谣,如果她答应了,弹不出《画沙》这首曲子,她依旧会被人认为是故意抹黑萧正。顾夕颜见顾楠一迟迟不语,以为她害怕了,心里得意。“楠一,如果你弹奏不出《画沙》,就要诚恳的向萧老师赔礼道歉,萧老师宽宏大度,是不会和你计较的。”
顾楠一轻扯唇角,似笑非笑的朝顾夕颜看去。“又要让你失望了。”
她转身走向那架钢琴前,在众人好奇、怀疑、冷笑、看戏各种目光的注视下,她的双手放在琴键上,双眸紧闭。钢琴声“咚”的一声清脆响声,熟悉的曲子再次响起。众人脸上此刻露出了一致的表情,那就是错愕。顾夕颜、萧正两个人上一秒还得意的目光,此时变的震惊不已。顾楠一双手熟练的在钢琴键上游走。众人刚听过萧正的版本,那首优美空灵的曲子依旧在脑海中回荡,此时再听顾楠一的版本,同样的曲调、同样的钢琴,但给人的感觉却有很大的不同。此时,一阵动听的歌声伴随着乐曲缓缓吟唱。“执笔画沙,画不尽一世芳华,蒹葭共话,话不尽一世暗哑。且听风吟,吟不尽一世情深……”她的嗓音与这音乐仿佛合二为一,空灵的声音像是从天上传下来的声音,令人心生向往,心灵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净化,无比的安然自在。曲毕,现场一阵死寂。所有人还没有从那种状态中回过神儿,像是进入了更高维度的自我。“啪啪。”
台上率先响起了掌声,紧随其后,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。在场的所有人,有懂音律的,也有不懂音律的,无论是哪个阶层的人,在听了顾楠一这首钢琴独奏后,便彻底心悦诚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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