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枫叔,对不起,牵连了你,害得你被人误会被人骂。”
顾枫心里说不出来的堵,觉得整个商场的空气都凝滞一般,呼吸不畅。
那个眉眼间跟苏欣欣很像的小女孩叫她姑姑,那个女人自然就是她嫂子。林彦华给他说过苏欣欣的家庭情况,知道她嫂子容不下她,她有家回不去,否则她也不会来自己家打工。
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如此恶毒,大庭广众之下就给人难堪,不仅奚落苏欣欣,还将脏水往她身上泼,更因为自己的存在,侮辱她的清白。
自己跟苏欣欣之间关系不明,都没法名正言顺地保护她。更何况,对这种满嘴污言秽语的人,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就扯她那一下,都嫌脏了自己的手。
“走吧,回家。”他的声音因为心疼又无能为力而变得很粗。
苏欣欣以为他是生气了。是啊,自己家的破事,凭什么把他扯进来。他经常上媒体,认识他的人不少,如果被人把刚刚的事拍下来发到网上,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加工,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一通,真的是根本说不清。
在她看来,不谈顾枫事业上的成功,光是他这个人,便称得上风光霁月,哪里见过这般丑陋,自己虽然跟赵海霞划清了界限,但她总是自己家的人,把自己拖入污泥之中。
她虽然紧跟着顾枫的脚步,但这两步的距离却是自己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。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,但两人之间的差别就像阴沟里面的烂泥和天上的明月一般。
委屈狼狈和痛楚压着她,眼神发涩。那一直强忍着的眼泪,终究是滚了下来,脚步也慢了。
顾枫走了几步,没听见后面的脚步声,回头一看,心里慌了,蓦然就软得不行,越发心疼了。
她的眼泪,勾起他柔情万千,几步走过来,抬手轻轻擦掉苏欣欣脸上的眼泪,将她一把抱住:“欣欣,是我不好,没有保护好你。”他不要任何人伤害苏欣欣,心里有千言万语,只是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他这话不说还好,倒惹得苏欣欣的眼泪决堤一般往下流。
他抱着她,任她的泪水洇湿了自己的肩膀。
过了很久,苏欣欣总算停止了哭泣,只是眼睛红红的,也有点肿,她离开了顾枫的怀抱,离开了那个有力又明显很快的心跳。
顾枫掏出手机给林彦华打了个电话,说自己跟苏欣欣在外面遇上了,两人就在外面吃饭。林彦华一听,自然乐得心里开花,招呼他不用着急回家。
苏欣欣也不想被林彦华和陈艳看见自己这个样子,便跟着顾枫进了一家餐厅。
两人坐定之后,顾枫见苏欣欣还是很难过,便自己做主随便点了些吃的,也不开口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心里像绵绵的针扎一样。
他能面对成千上万的人侃侃而谈,以往跟沈晓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温言软语张口就来,偏偏在面对苏欣欣的时候,就好像不会说话一般,心里纵有千般万般的话,总是说不出口。
只是倒了一杯水,自己试过温度,轻轻递到苏欣欣的手边。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样做了,自然得像是本该如此一般。
还是苏欣欣自己开了口,讲起了赵海霞。
“那是我嫂子赵海霞,拉她的是她弟弟赵海林,另外一人我也没见过,应该是赵海林的女朋友。”
“赵海林比我大两岁,是晓城工业大学毕业的,我嫂子给我哥提过,让我将来毕业嫁给她弟弟,说这样亲上加亲。我不同意,我哥就没有提这事了。”
“赵海霞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,为人刻薄跋扈,骨子里又欺软怕硬,因为这事越发见不得我。原来我父母在,她还收敛一些,只是话里话外的挖苦我。我父母去世之后,便直接翻脸,将我赶出了家门。”
“欣欣,我知你苦,这种人远离就好了。”顾枫搓了搓手心。要不是赵海霞,苏欣欣虽然没有了双亲,但至少不至于无家可归;但若不是赵海霞,自己又如何能跟苏欣欣重逢?他的心疼中又夹杂着一丝的欣喜。
“我不喜欢她,只希望跟她彻底断了关系,眼不见心不烦,谁知道今天在这里遇到她,还连累了你。”
她又苦笑一声:“不过,乐乐倒是变了很多,现在很有礼貌,跟我也亲了不少……”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,她知道苏霆和赵海霞早晚都会离婚,最怕苏乐乐变得跟赵海霞一样。
今天这家西餐厅人特别多,等了很久饭菜才上来。顾枫先是将苏欣欣的牛排给她切成小块,再将盘子推到她跟前,温柔说道:“先吃东西。”
苏欣欣哪里有什么胃口吃饭,胡乱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,顾枫也放下了手里的餐具。
饿肚子就一起饿吧,自己能做的并不多,只有陪着她一起饿肚子。
走出餐厅,时间已然不早,月色已满中天,照在地上一片雪亮。白天的燥热褪去,徐徐晚风吹过来,行人间多了一丝清凉。昏黄的路灯,又给男男女女之间洒下一片暧昧。
两人并肩往回走,在身后拉下了长长的影子。
苏欣欣想起了什么,赶紧拿出手机,就着屏幕的镜面照了照,看看自己的眼睛。刚刚在餐厅的时候,她去洗了一把脸,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哭过的,她不想让林彦华知道自己哭过,自己的狼狈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,独自消化掉就好了。
“今天的事我不会说的,就当没发生过一样。”
“谢谢枫叔。”
苏欣欣总是这样礼貌又客气,两人之间像是横亘着一道无影的墙一般。顾枫思绪又多又杂,不由得嘴唇都抿紧了,一个字都不想说。
只是脚下还是就着苏欣欣的步子,跟她保持着并肩而行。
进屋之后,苏欣欣已经完全看不出情绪来了。
只有林彦华还在客厅坐着,陈艳的房间里已传出了轻微的呼噜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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