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先生定定地看着虚生,妄图从他脸上瞧出点线索,终是不得,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猜疑,&ldo;不死不休,她要这次依旧如过往执迷不悔,那即使追到天涯,也放不得了。&rdo;
玄机阁晓天部记载江湖大多事,轰动武林一时的青锋派灭门案,自会记上数笔,幕后主谋莲心慧姬自是逃不过笔伐。怀明墨刚入阁接手时,曾日夜研读过晓天部所藏的重要年纪事件,当然是不会漏过这件大事,困惑道:&ldo;蝴蝶君既是母亲旧友,想知道莲心慧姬的事,为何不去问他呢?&rdo;
虚生多年暗查蝴蝶君的情况,深谙其中缘由,却是不方便道出。
季先生颇觉无奈,想那老友的脾性,再忆过往世间的无情,自己哪能拉的下脸狠了心去问,苦笑道:&ldo;他啊,成日在沧浪江飘零不定,找到不易。而且已是成年往日,怕是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,又何必为这些事去打扰他。&rdo;
&ldo;退隐武林后,他就甚少再露面了。&rdo;谭明阳回过身,神情有些闪烁逃避,&ldo;可他今日不来,实在说不过去。&rdo;
江湖众所周知,蝴蝶君秦玉安曾与江湖大派的掌门是知交,和少林方丈苦戒大师更是忘年交,如斯交情不见人来,免不得遭人非议,徒留诟病。
石枯道人背手立在窗边,远眺屋外的雪景,闻言颇不认同道:&ldo;他已隐世多年,不曾耳闻或是不愿出面也没什么。毕竟怀念在心,不在表面虚假的行为,他有心悼念,在哪里都是一样的。&rdo;
枯草庐里檀香缭绕鼻尖不断,纵是怀明墨也很难闻出其他气味,偏虚生在谭明阳身上闻到股熟悉的香气。
&ldo;今日六皇子带御令前来平息纷乱,隐世山庄总算有喘息的时间了。&rdo;
季先生进屋起注意大多放在虚生身上,忽闻褚远鹤所言,出神斯须,笑盈盈道:&ldo;清者自清。&rdo;
季铎瑞凝目看着虚生,兀地笑道:&ldo;说来奇怪,前段时间频繁现身的香盗突然就没消息,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&rdo;
&ldo;武林中人人在寻香盗,她躲藏起来正常。&rdo;石枯道人接过虚生递过的茶,温和笑道:&ldo;你交友甚广,怎就不认识香盗呢?&rdo;
虚生浅浅含笑,诚然开口:&ldo;我倒也想与他相交,可惜总找不到机会。&rdo;
指节轻扣身旁墙面数下,谭明阳笑道:&ldo;香盗辛苦盗来的画在你这儿,她倒没来取?&rdo;
&ldo;香盗在后山亲口赠与贫僧,有天地为证,怀公子为鉴。&rdo;虚生深深看了眼怀明墨,似是求助地开口:&ldo;香盗闯寺那日,怀公子正在贫僧身旁,你们不信我,大可问他事情经过。&rdo;
怀明墨虽目不视,大概知道两人口中的画作是哪幅,坦然道:&ldo;香盗那日亲口承认把苍烟雪景图遗落在西海,且说当歉礼送给虚生师傅。&rdo;似是有意维护虚生,怀明墨细细道说香盗夜闯少林到枯草庐的情形,细枝末节都说得很清楚。
虚生微微一哂道:&ldo;听到了?省得你们暗里怀疑我。&rdo;
褚远鹤朗声摆手大笑,坦荡荡道:&ldo;倒非有心要疑你,只是香盗冒险硬闯重兵防守的定西王府,听闻他在盗出苍烟雪景图时险些被抓,而且还受了伤。可见她对这画的喜爱,却就这样送了你,实在令人有些匪夷所思。&rdo;
&ldo;香盗行事素来不按章法特立独行,老哥哥多疑了。&rdo;知子莫若母,季先生并不戳穿怀明墨心思,余光时不时瞟在虚生泰然的面上,&ldo;其实归根结底,这件事与香盗并没多大关系,真正要找的是利用香盗坑害隐世山庄的那个黑手。&rdo;
石枯道人颔首道:&ldo;估计与莲心慧姬脱不了干系,像是她的做派。&rdo;
前有妻子屡遭暗杀的仇,后是自己家族蒙冤的恨,季铎瑞对莲心慧姬早已暗恨得想将其挫骨扬灰,愤懑道:&ldo;可惜她藏得太好,否则岂能活到今日。&rdo;
怀明墨心有多疑,沉吟片晌忍不住问:&ldo;若真是莲心慧姬,她销声匿迹多年,何故又出来兴风作浪?&rdo;
思来想去难有结果,又不见虚生开口露馅,季先生微微蹙眉,露出难得一见得焦虑,平生头一回有种挫败感。莲心慧姬是谜,妙僧和香盗也是谜,仿佛雾里看花似隔一层,朦朦胧胧看不清,真要戳破,也叫人无从下手。
谭明阳大改平常风火的性子,谨慎了许多,&ldo;莲心慧姬并未现身,此时下定论尚早了些。&rdo;
虚生的嘴角浮着浅笑,始终事不关己般只端坐在侧。当他闻得谭明阳的话时,双眸忽抬一瞬,那黑眸似是能吞人的深渊,直盯住谭明阳,像是豹子盯锁住猎物,直勾勾得令人胆颤。
屋里人皆被谭明阳引去注意,唯有辛里无意瞥见虚生瞬息间的神色,不由大骇深吸口气。怀明墨低声询问:&ldo;怎么了?&rdo;
辛里定神再瞧,只见虚生神容淡泊,那一刹那仿佛就是自己看花眼,小声回道:&ldo;适才才是妙僧真实的面目吧。&rdo;
方那瞬息的狠厉气息,敏锐如怀明墨怎会感受不到,只不过是他刻意自欺不当回事,偏还是落进辛里眼中。怀明墨心底有些泛苦,似是无声的呢喃:&ldo;你既已遁入佛门,怎又沾上尘孽。&rdo;
何等厉害的内力,才能听到连季先生都未曾闻得地低语。辛里分明地看到虚生眸珠微动,又借余光瞟了眼怀明墨,越发骇然虚生的深藏不露,&ldo;要不要现在揭穿他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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