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林海在等候圣上召见时,正好遇见了王子腾。
王子腾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瞒得过贾政,却瞒不得林海:王子腾先投孙家,孙家太贪且在前程上帮助并没他想象得大,于是他在调任西北之后悄无声息地靠上了容家。
思及此处,林海也暗暗笑了:王子腾这是来痛打落水狗的?正合我意。
正巧太监前来传信儿,&ldo;请王大人入内觐见。&rdo;
林海冲着王子腾拱了拱手。王子腾也点了下头,旋即跟着太监远去。
林海又等了不到一刻钟,太监便来请他入内。他刚站起身,一声&ldo;太子驾到&rdo;传入耳中,他只得又弯下身,&ldo;见过太子。&rdo;
目光在林海身上停了片刻,太子才慢悠悠道,&ldo;林大人免礼。&rdo;
☆、第43章
林海仔细揣摩过太子的心思,可碍于他和这位东宫的脾气秉性差得忒远,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多少门道。
但可以肯定,太子爱面子,绝不会当众给重臣没脸,尤其还是在宫里。林海如今也是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,当得起&ldo;重臣&rdo;二字。
太子本来也没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样。
林海在翰林院待了三年,他在父皇跟前当值的次数可是同科之冠,外任没几年就让父皇点了巡盐御史。
太子情知这是父皇看好的人才,他还能笑眯眯地问候几句,&ldo;一路舟车劳顿,林大人辛苦了,可还吃得消?&rdo;
相比走陆路,走运河已然比较舒服。即便如此,林海此时的气色也不算好看。他从容应道:&ldo;劳太子挂念,圣命在身,微臣不敢轻言辛苦。&rdo;
圣上要召他回京,这消息早早通过入阁的座师传到他耳朵里。此番回京也是做足了准备,辛苦实在谈不上,至多就是有点疲惫。
这个回答中规中矩,太子瞄了眼正低着头实则也在偷瞄他的太监,&ldo;别让父皇等急了。孤先行一步。&rdo;说完,抬脚就走。
林海躬身道:&ldo;恭送太子。&rdo;
正要觐见圣上的臣子,太子能在书房之外把人拦住硬是说上几句话,让圣上干等……这份荣宠和底气何人能及?
太子的确没为难他,但这一举动本身就存了敲打之意。这等场面林海早就有所预料。
说起来,太子也不是只敲打他一个。他的座师周阁老对太子的母族妻族一直不冷不热,太子再任性妄为,也不会冲着阁老甩脸色。至于敲打阁老,这一招连他父皇都不会轻易用出来。
话说林海在浙江配合两位钦差皇子查案,在大多数人看来也就是圣旨在前用心办差罢了,称不上对太子不敬,毕竟要查办孙家的是圣上。
太子如此行事,林海也是喜忧参半:太子现在行事这般&ldo;天真率直&rdo;,别说&ldo;翌日&rdo;,想守住储君之位都难。
想到这里,林海目光坚定,抬脚稳稳踏入圣上的书房。林海道过万岁,得了圣上一句&ldo;平身&rdo;,才直起身子。
林海略显憔悴的容颜,让圣上感慨颇多。他先吩咐总管太监,&ldo;给林爱卿设座。&rdo;等林海坐到自己下手,才又道,&ldo;爱卿清减了。&rdo;
林海笑道:&ldo;微臣觉得身子都跟着轻松几分。倒是圣上风采不减。&rdo;
圣上快六十的人了,保养得当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。闻言圣上只是微微一笑,&ldo;风霜催人老,岁月不饶人。&rdo;他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,转而问起浙江这些日子的情形。
林海的密折一连上过三道,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说得很清楚,此番圣上问起他又言简意赅地复述一回:修饰之词一概没有,只是单纯的叙述。
圣上听完半天不置一词。
圣上对南下的两个儿子,以及浙江的数位高官的处置应对都是满意的,尤其是接到密旨,两江的两位都督,以及浙江的都指挥使都在尽力尽力地配合他两个儿子。
兵权依旧牢牢握在自己手里,孙二纵然再狂悖无度,圣上也能沉得住气。
他真正不满意的是孙家,以及太子的反应。
孙大在事发之后居然还上了一本,说弟弟受了蒙蔽,在追击海贼的过程中下落不明……这是诚心请罪的姿态?分明是有恃无恐,可孙家的&ldo;恃&rdo;圣上固然已经有些失望,但终归不想真损了他最疼爱儿子的颜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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