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燕文学

第三十四章 确认真相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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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唉，起风了，别又下雨。”龚二老爷看着已不饱满的麦子有些发愁。

“老爷咱回屋吧。”二老爷自从当年捡回半条命，身体就一直不太好，极容易着凉生病。

“嗯。”龚二老爷收回视线，似是瞧天气，离开时往假山所在的西边看了眼。

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，刚刚二哥好像看到她了？！杜淼淼心跳如鼓，抱着自己缩成一团，一动不敢动。似是过了许久，身后再无声响，她才敢探出头来，却一眼看到麦地里深浅不一的车轮印，心中愈发悲凉：“都是她的错！那说书人说的不错，她就是个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小人，要不是她坚持乘胜追击便不会中了羌蛮的圈套，也不会害了父兄手足...”

“杜姑娘？你在这作甚？”

杜淼淼茫然抬头，是大侄孙，他何时走近的？

“你怎么哭了？”此刻的杜淼淼杏眼挂珠，肿胀如桃，模样甚是可怜。龚书瑜有些无措，慌乱地掏出手帕给她：“可是有人欺负你了？你告诉我，我帮你教训他。”，语气认真，似哄小孩子一般。

噗，杜淼淼不争气地冒了个鼻涕泡，小时候三哥也是这样哄她，明明只比她大两岁半，却老是爱摆大哥范儿，滑稽又可爱。这样的三哥说书人却说他三十年前就死了，还是她害死的...

龚淼淼看着龚书瑜发怔，其实她早就意识到的，那天乌泱泱一屋后辈媳妇儿子侄，却没有一个和三哥有关系，她骗自己说大邕常有携家带口驻守边关的将领，说不定三哥是在外领兵呢。如今真相砸到眼前，她不能也不想再逃避了。

“杜小姐？”龚书瑜很是担忧。

“多谢大少爷，没人欺负我。就是想爹娘了...”

这话龚书瑜有些不好接，让她别伤心吧好像是叫人家不孝把亲生爹娘忘了，让她接着伤心吧这话明显就不是人说的，他实在不会安慰人，只好干巴巴道：“哦。”

“大少爷，如今淼淼进了龚府，也算龚家的一员了，我想去祭拜下先人，不知可方便？”龚家祠堂只许本家血脉子孙进入，而且还得是年节祭日时节。但龚书瑜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一点，极爽快地答应道：“好啊，你想何时去？”

“择日不如撞日，就现在吧。”

此时晚阳西斜，根本不是适合开祠堂的时间，然而龚大少似是被下了魔法，只会说：“好啊。”

祠堂就在北苑，只不过比禾风斋更北一些罢了。京都的祠堂是搬来后修的，并不大，黑漆漆的又偏僻，平日里很没存在感，只安排了个老仆负责日常打扫，是以二人进祠堂顺利得不可思议。

祠堂是个二进的小院，越往里走杜淼淼的呼吸便重一重。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，杜淼淼呼吸一滞，然而内里一团混沌。还是龚书瑜心细，觉得小姑娘家再厉害大抵也怕这样阴森黑暗的处所，便主动上前点燃所有灯盏。

屋内渐渐亮起来，清晰地照出那一排排黑檀木的牌位，“龚长胜”、“龚定玉”赫然在列！杜淼淼稳住心神快速祭拜，努力不让龚书瑜瞧出端疑。

二人离开祠堂，龚书瑜终于说出酝酿了半日的话：“杜小姐，我——”

不待他说完，杜淼淼截话道：“呀，都这么晚了，大少爷也快回去吧，起风了，莫着了凉。”

龚书瑜见她说得真诚，不忍拂她好意，只得悻悻然拐弯回自己院子。他不知道就在他身影消失在拐角的那一刻，看着毫无异样的杜小姐忽然崩溃，无声嚎啕，泪流满面。

真的！都是真的！那说书人说得全都是真的！

老爹死了、三哥死了、二哥残了，都是她害的！都是因为她！因为她的刚愎自负！因为她的贪功冒进！她害了所有人！她就是个祸害！她就是罪人！可笑啊可笑，昨日还大言不惭教训四弟，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是老天爷派她来管教小辈。

龚淼淼，你哪来的脸？！

啪，她赏了自己一巴掌，却因声音太响只能痛苦地换成揪头发掐肉自虐。发泄完一阵理性稍稍回归，眼前便又是那漆黑的牌位和空荡的衣摆。杜淼淼痛苦地捂住脑袋：老天爷，都是我的错你就该罚我才对，为何要这样对我父兄手足？为何不让我下十八层地狱？油锅刀山她都愿意。

此刻杜淼淼心灰意冷，痛苦万分，甚至想自裁了断，可——老天再给她一世就是为了让她再死一次的吗？她不懂。不知为何又想起龚书瑜，想起当初奇迹一般的偶遇，杜淼淼上一世狐将的智慧稍稍回归：难道是让她来赎罪，来保护后辈子孙的？

老天从来不会解答凡人的困惑，杜淼淼只能出府另寻排解，何以解忧唯有杜康。再后来她喝多了，醉迷间甚是思念红姐，便七拐八拐到了伊人巷。再后来便遇上楚莫麟主仆，上一世她极喜红衣，也时常这般一袭灼艳招摇过市。重生一世，知晓了许多当年事，知道世人眼中的自己是何模样，这红衣便成了佐证讥讽当初最好的证明。

红衣刺目难忍，这才有了一出“仇衣”。

“仇衣”戏目的另一主角楚莫麟却是另一番感想：当初小伏山偶遇，他欣赏这小丫头的狠厉果决，亦羡慕她潇洒风流，这才多注意几分。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又遇上了，想及她下晌没头没脑的行侠仗义，楚莫麟不由勾唇，这丫头奸诈得很，不知道打得什么鬼主意？明明下晌还是骄傲如艳阳，隔了几个时辰便烂醉如泥行止无状，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？那俩小兔崽子怎么还没回来？

“苍七。”

“属下在。”这已经是主子第五次叫他了，主子你到底要干嘛直说不行吗？虽如此腹诽苍七亦有他的原则：主子不说他绝对不问。

室内又陷入诡异的安静...

“少爷可歇息了？”有小厮在门外询问。

难道是有消息了？楚莫麟一骨碌坐起，略带期待地问道：“何事？”

“回少爷，老太爷有请。”

祖父？！这个时候找他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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