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米国开往华国的一艘货轮上,最底层仓库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,程曦正蜷缩在那里,大口大口喘着粗气,她的衣襟上沾满了血,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,一绺一绺贴在脸上,脸色也十分惨白,右眼、口鼻间都还残留着未被擦干的血迹。
整个人就像具刚被打捞上来的尸体。
“该死的,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!”程曦咬牙切齿地问,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。
从那晚开始,她体内那个自称“天帝”的存在就一直在用母亲的魂魄威胁她,让她去杀人。
她起初不愿,准备与他同归于尽,她毫不犹豫地再次挥刀扎入自己脖子,这次那个天帝没有阻拦,她清晰地听到了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,伴随着阵阵剧痛,滚烫的血液喷洒出来,她倒在了母亲身旁,意识渐渐陷入黑暗……
可她还是醒了过来,她再次睁眼时,正身处一户人家的客厅,她的手正掐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,男人的颈骨被她捏碎,已经气绝身亡,而她的脚下,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其他几具男人的尸体,他们的血液在客厅里积出一片湖泊。
“呵呵呵呵,喜欢吗?我送你的复活礼物。”天帝阴恻恻地笑着,用一种带着蛊惑的声音说:“看啊,你不是讨厌男人吗?我给了你力量,你可以轻松杀死这些曾经欺负你们母女的男人,这多好啊!还记得吗?这个社区的男人,对你们母女说过的话?你杀了这个社区所有的男人,这可是替天行道啊哈哈哈哈!”
“一个社区…我杀人了…我竟然杀了这么多人……”程曦手一松,尸体落在血湖里,溅起一片水花。
程曦崩溃地跪在血泊中,看着自己正在颤抖的、满是血污的手。
耳边,天帝还在劝说:“他们死得其所,不是吗?他们跟张强又有什么区别呢?你可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,是被神选中的人,是有大造化的人,杀几只蝼蚁,还是对社会有害的蝼蚁,有什么不好的?不是吗?
这个世界上的人从来没有对你有过善意,你又何必为他们的死而感到内疚、不安呢?
况且,你还有母亲呢,你只要乖乖听我的,我会让你变强,会帮你站在世界的最顶端,到时候,你成神了,就可以复活自己母亲了,别说是你的母亲,你想复活谁,想复活多少人,都只是挥挥手的事情,虽然现在你杀了他们,可他们的灵魂我帮你收着呢,我们只是暂时要借用他们灵魂的力量,等你成了神,再还给他们就是了……”
她就像一具木雕,在那血泊里跪坐了不知道多久,整个社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,她耳边只剩下了天帝喋喋不休的声音。
直到天边渐渐泛起白色,她才动了,她站起身,踉跄着走进这间房子的卧室。
“对,就该这样,找身干净的衣服,把自己弄干净,然后逃出去,我们去华国,那里有你的大机缘……”
她最后到了码头,藏进了一艘货轮——她没有任何证件,也没有钱。
这两天,黑暗憋闷的环境,逼仄的空间,加上天帝在她耳边一刻不停的低语,让她几乎精神恍惚。
直到昨晚,她的耳边突然清净了,一开始她还有些不适应,但紧接着,从身体上传来的疲乏就让她陷入了昏睡。
她是被疼醒的,不知道睡了多久,她的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,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突然劈开了她的灵魂,她忍不住痛呼出声,又突然想起自己在船上,只能死死咬住嘴唇,控制不住地一下一下用头撞着货箱。
其实疼痛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,但程曦却感觉已经过了千年,她的额角被撞出了血迹,右眼也渗出了鲜血。
等那撕裂灵魂的疼痛渐渐退去后,她整个人瘫坐在了角落,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。
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,刚坐起身,想要质问天帝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,她突然“哇”的吐出一口血,接着一阵比刚才更剧烈的疼痛就如潮水一样袭来了……
天帝有些虚弱的声音传入她的脑中:“有人要杀我们,他就在华国,他用了一些远程的攻击手段,妄图致我们于死地,不过我替你挡下了大半,只是之前积攒的力量消耗了大半,我们得想办法……”
“那人要杀的是你吧,分明是你惹下的祸事,凭什么要带上我!”程曦是真恼了:“什么天帝,你就是个骗子!”
天帝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愠怒:“骗子?骗子给你那么强大的力量吗?别忘了,现在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,你死了对我没有什么影响,我死了你可是也会死的。”
程曦冷笑一声:“哼,能随意被人重伤的天帝,和从出生起就不受人待见的气运之子,这世间还真是荒诞。”
说完,重重往货箱上一靠,闭目养神,再不理会天帝的一切话语。
万幸,程曦选择的是货舱的最底层,即使刚刚因为痛苦挣扎闹出了很大动静,也没有人注意到这点,程曦得以好好休息一会儿。
她大致计算了一下时间,这应该是她上船的三天或第四天,因为手机丢了,她现在对时间的认知很模糊,她也不清楚从米国到华国需要多久,只能在船上慢慢等待,干粮还有一些,但带上船的矿泉水已经没有了,之后的日子里,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了,得想办法找些水和食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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