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军这一觉睡的是天昏地暗,直到外面华灯初上,才慢慢醒过来,头还有点晕,摸索着开了床头灯,这才坐起来。突然想到女儿,一个紧张从床上跳了下来,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,就冲出房间。
看到客厅的灯亮着,这才松了口气。李萍看到父亲那惊慌失措的样子,也觉好笑,问父亲是不是做噩梦了?她哪里知道,李军是担心她才这个样子。李军也不愿多做解释,只笑了笑说,怎么会呢?不是担的大丫头被卖了吗。
李萍连忙先去倒了杯水,递给李军,硬是拉着他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后,才到房间把他的鞋子找到穿上。
“丫头,你晚饭吃了没,看我这老爹当的都不成样子?”李军看着女儿为自己忙碌的样子,有些自责的说道。
“没呢,咱这没人疼没人爱的姑娘,只有伺候人的命!”李萍接过父亲话题,不无调侃的回答道。
李萍有意无意的一句话,却不知触动了李军的心弦,眼圈一红,不敢再说话。李萍似乎发觉有什么不对,见父亲已走进卫生间,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,一下子也不知所措。
透过浴池的窗户,外面已被黑幕笼罩,街灯的流光溢彩,车灯汇聚的灯流更是绚丽多姿,时间在不断变幻,但往事总难磨灭。
李军用水冲刷着自己的躯体,却冲洗不掉女儿孤独的童年,就如她刚讲的,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。
不,女儿就是自己的一切,他会让她永远幸福,不受委屈。李军一遍遍的提醒自己,给自己加油鼓劲。
许久,李萍才等到父亲出来,刚洗过澡的李军,满面红光,刚醉醒时的颓废之气已荡然无存,李萍这才松了口气。
见女儿看着自己,李军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,说道:“等着我,带你去吃好吃的!”然后一溜烟的跑进屋子,从衣柜取出备用衣服麻利的换上。
父女两人下楼,走在由年轻人形成的人流中,似乎也融进了广南,一个是返老还童的小李,一个是青春靓丽的小小萍。
李萍挽着李军的胳膊,撒娇的要吃的喝的,李军一口应着,街道两旁,多的是各种小吃饮品,这个不夜的城市,最不差的就是这些。
广南的夜市自有一番风采,半条街没有转到,李萍已后悔刚才吃喝太多,肚子实在撑不下了,还有很多美味来不及品尝。
广南夏季炎热,但临海原因,夜间倒清凉不少,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的满大街都是人。
李军今天是豁出老命要陪女儿好好转转,所以直到李萍叫累了才停下来,算算离开酒店已经走了很远,这才叫了辆出租车返回。
随后的几天,李军带女儿爬了广南最着名的丽枝山,一览众山小,站在山顶之巅,迎着风,李萍张开双臂,双手收紧放在嘴边,大声的呼喊着,听回音阵阵。
明天就是返程的时间,李萍才发现这几天只管玩,都忘记买些礼品带给大强和三哥了,女孩子的心思怎能逃开李军的眼睛,只装做不知,青春应该有青春的样子,这一点李军还是比较大度的。
支开父亲,李萍进了一家精品店,左挑右拣给大强选了一个帆船工艺品,一帆风顺,扬帆起航似乎最符合大强,李萍希望未来的大强能畅游在自己的理想中,他一定可以的,李萍想。
给大强选好了礼品,李萍又物色了一件青石制品,上面红色书写的“有志者事竟成!”符合三哥当前的境况,她觉得三哥人聪明、好学,一定会同这青石之志,达成所愿。
李萍很满意自己挑选的礼品,让服务员按照自己挑选的彩纸包装好,看着两件用心选择的礼品,李萍的心早已飞回了李家沟,飞回了学校。
李军在门口等的着急,在门口来回的徘徊,小女生的心绪让他又爱又急,不停地安抚自己,淡定淡定!谁让自己女儿乖巧呢?然后又开心的透过窗户看女儿在忙碌。
当李萍从精品店出来,先将一个精致的火机凑到父亲的鼻子边,李军仅有的一点嫉妒瞬间也消失了,乐哈哈的接过去,说这还算懂事。然后,大包、小包的接了过去,屁颠颠的做好后勤工作。
次日九点的火车,李军不愿那个时间打扰邱标休息,就一反常态,不管不顾的在夜间11点电话打了过去,这个家伙也是个爱热闹的人,这个点能睡下很难。
果然,电话铃没响几声,那边就接了,听说明天李军就要回,说啥也要过来一起宵夜,李军好说歹说说不通,但说好明天让他来送才罢休。
也许人生就是如此,无意间的遭遇成就了一些故事,也会是昙花一现,也可能是泛泛之交,但曾经拥有过,也就值了。
李军对此,深有感悟。他珍惜缘分,但也不会苛求缘分,自己一介农民,仗着几分胆量,三分豪情走到今天,得与失已看的比较平淡。
次日,李军终究是负了约,一早就收拾好行李,给前台交代后,就打车匆匆奔向火车站,他豪爽,但却不愿太多背负感情债,何况这次广南之行,已给邱标带来了很多麻烦,生意人时间就是一切,而自己并非是能带给他收益的人。
广南的火车站同样不分白昼,早晨不到八点,广场远远近近的都已是准备远行的人,李军站在人群中间觉得自己如沧海一粟,如奔流江河中的细沙,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。
惆怅的情绪袭上心头,一次次奔波,一次次的行动,为了什么?还是要证明什么?李军从没有过这样的思考。今天,即将离别广南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,突然生出无尽的感怀,让李军有了是不是自己老了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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