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燕文学

第十四章（第1页）

陈耕海死后，岛上人对陈家的称呼，慢慢就变成了苏家，现在家里的男主人变成了苏林青。

为母则刚。陈水瑶原本是柔柔弱弱的女子，却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。小钦来百日后，她用一条背带，将他背着，下地干活。干不动的活，比如犁田耙田，她花钱请人来干。苏林青在岛上小学堂当教书先生，每个月有两块大洋的薪水，家里有点余钱。其他的农活，全由她一个人包了。她家的田地，本来不多。

苏林青则在小学堂当教书先生，空闲时常到海边赶海。这天，他在小学堂里画了一张画，带回家中，贴在堂屋上，在嘉奖令旁。陈水瑶回时，见了，问道：“谁画的？”苏林青得意说：“我画的。”陈水瑶说：“画的什么？”苏林青说：“三鱼同首。”陈水瑶看了，果然画的是三条鱼，却共用一个脑袋。“什么意思？”陈水瑶说，“是不是同生共死的意思？”“是。”苏林青应道。刚说完，忽想起什么，连忙又说：“不是。是同生，但不共死。我有病，呼吸困嫩时，就是快要死了。我的命不长，可能死得早，你却不能早死。我死后，你要坚强活下去，将钦来带大，抚养成人。”陈水瑶想了想，说道：“放心吧。你死前，会有人来，接你的班。”苏林青一惊，紧张道：“什么人，是什么人来，谁来接我的班？”

陈水瑶却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来接你的班。但是，我知道，我家里一直是三鱼同首。你来前，我爸、我妈和我三鱼同首。你来后，我妈走，变成我爸、你和我三鱼同首。现在来了小钦来，我爸却先走了，变成你、钦来和我三鱼同首。将来你要走，必有人先来，接你的班。”

苏林青乍一听，心里头猛地一震。他诧异她说的话，心里头觉得难受。他人未走，却已被人替代，怎不难受！转念一想，却又觉得她说的是实话，且在理。他的莽撞，确实间接害死了田二秀。这一连串的三鱼同首，虽是巧合，却是事实，似乎更是一种必然。他暗暗吃惊，她怎会说出这般有哲理的话来。而且，他人未走，已有人来接替他，岂不更让人放心！一时之间，他竟不知该说什么，只是在口中含含糊糊地“嗯”了一下……

时光荏苒，岁月如梭，一晃三年过去，转眼来到1949年。四月时，小钦来已满三岁。他大多时间跟着阿妈在家，有时也随阿妈下地。阿妈在地里干活，他在旁边自己玩耍，捉蜻蜓，捉蚂蚱，玩草木，玩泥巴。有时，他也跟阿爸来到小学堂，坐在教室里，和学生们一同上课。或者，留在阿爸的办公室，自己玩耍。这天，他跟妈妈在家，问道：“妈妈，别人为什么叫我做日本崽呀？”

陈水瑶说道：“别听他们胡说！”

小钦来说：“他们说，我亲爸是日本兵。”

陈水瑶说：“别听他们的，都是胡说八道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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