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安安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这种难以跨越的尴尬,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,就地消失。
她执拗地盯着陆行舟,仿佛生怕他有什么猝不及防的举动。
陆行舟的目光越过单安安的头顶,直直地看向姜意。
姜意忽得一愣,这种眼神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炽热的、悲伤的、仅仅追随他的。仿佛在他耀眼的初中时代,也曾见过,但是具体的却想不起来了。
那时候的他少年得意,享受着所有人都钦佩和喜爱,也理所当然地把仰慕者忽视。他不在意。
没想到多年以后,和他没几句交流的陆行舟却让他再一次见到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目光。一瞬间,姜意好像想起了什么,仔细思索一番,无功而返。
陆行舟看也没看南肆,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姜意,然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转身离开。
姜意和南肆正想叫住单安安,但是她看到陆行舟走了以后,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,立马追了上去。
礼堂的后门正对着食堂。这条小路白天的时候热闹极了,挤满了冲向食堂抢饭的学生,到了晚上,又安静的不像话,树叶随风风哗啦啦响,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。
陆行舟走得极快,单安安跟不上,索性卯足了劲百米冲刺跑到他面前,伸手拦住。
陆行舟皱眉:“让开。”
单安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:“不让!”
陆行舟冷冷地看着他。脸上没什么表情,但是能感觉到心情很不好,像是在拼命忍耐着怒火。
单安安不肯让开,匆匆忙忙调整呼吸,说:“班长,我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?你能不能不要把刚才看到的事说出去?就当作没看见。”
“姜意和南肆……他们、他们是真的互相喜欢的,你千万千万不能说出去啊……他们肯定很难,现在能遇到互相喜欢的人真的很难,尤其是他们俩……”说到最后,单安安的声音隐隐约约带了哭腔,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、语无伦次。
陆行舟冷冷地看着她,一字一顿:“我为什么要为他们保守秘密?你又怎么能断定他们互相喜欢?”
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异常艰难,尤其是“喜欢”二字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力气。他无端地感到愤怒,痛苦地灼烧他的心脏,五脏六腑都疼起来。
单安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,大眼睛里荡漾着薄薄的泪光。两个人对峙着、角力着,谁也不肯让步。
她说:“我求求你好吗?你不能那么做!以前姜意是怎样你也是见过的,是南肆让他改变了!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,也不知道姜意经历了什么,但是我知道南肆是姜意的光啊!你不能把他的光熄灭了!我们都不能!”
单安安的话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,路灯明明灭灭,和陆行舟的眼睛一样。
他的怒火仿佛在一瞬间散去,只余浓烈得让人几乎承受不住的悲伤。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,他突然意识到单安安是姜意的朋友,南肆是姜意的光,而他自己只是姜意的同学甲。
单安安看他紧抿嘴唇,久久不答应,顿时急了,气急败坏地嚷嚷:“我说你不能说出去就不能说出去!你要是胡说八道,我就、就……”
她一时间找不到要挟陆行舟的方法,气得直跺脚,突然灵光一闪,敞开衣襟,吼道:“我就和别人说你非礼我!”
闻言,陆行舟一愣,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,也顾不得悲伤了:“我什么时候非礼你了?”
“我说有就有!哪来的那么多废话!”
两人大眼瞪小眼,最后还是陆行舟先败下阵来,无奈地摆摆手,面露疲惫:“算了,你赢了。放心吧,我不会说出去的。”
“你保证?”
“我保证。”
单安安还是不放心:“真的吗?”
“真的。我不会做对姜意不好的事情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陆行舟的声音突然低下来,竟然带了些悲伤的温柔。
单安安疑惑地看着他,心中划过一丝异样,但也没在意。终于得到了想听的结果,她长长地舒了口气,放心地走了。
陆行舟一个人站在路灯下良久,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人的礼堂后门,苦笑一声。
等到单安安回到礼堂时,双旦晚会的表演已经临近尾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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