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着打虽也斯文,但内藏凶险,坐着不动,腿力与借地根本用不上,打这个套子,一般都要两个见证人,怎么打不管,就盯着二人臀部,离开椅子的人算输,亦或被打翻倒地算输。
梁尧看了看那躬着背脊坐在地上的老酒鬼,不由笑问:“怎么的你会打划勒巴子?”
“老夫会得很,但这次没打赢。”老酒鬼有些不甘,“不过那娃娃确实厉害,你可得好好学学。”
“这东西我怕是学不来。”梁尧说。
划勒巴子对脊柱弹抖和丹田发力要求相当严格,要功力过硬才敢玩这个东西,划勒巴子一般常用劲,门类虽庞杂,但无外乎断手、搭棚、破入膛三大类,劲路有抡、攮、捶、擒拿等颇多,这个比武方式因受条件限制,变得即凶猛又紧张,没空间周旋,没时间过脑子,亦没有技巧可言,上来就是拼功力的路子,又因下盘受限,无法躲避,得以快制快,迅速结束战斗方为最好的法子。
“老夫教你哇!”老酒鬼没好气地一拍大腿。
“学不来学不来。”梁尧故一脸谦虚地摇摇手。
老酒鬼站起上前两步照着梁尧脑袋就是一个大巴子,打了个饱嗝后东偏西倒站不住脚,倒坐在地指着梁尧嚷道:“下次得说你可以学,这是老祖宗的东西,得学!”
梁尧缩了缩脑袋,拍拍胸脯道:“就我还打划勒巴子?来个劲大点的不得一拳碎我八根肋骨?”
这种形式看似斯文,实则野蛮。它不是推手的劲,除了下盘、上肢的技法和杀招,都无所不用其极,基本都照脑袋、心脏等要害处招呼,坐着打一回,就知道什么是不敢留情了,彼此没了余地,留情就无从谈起,都撤不下来,连人带椅,打翻了再说。
老酒鬼一个打挺站起身,先是抓住梁尧的手腕一捏,随后又在梁尧勃颈处一摁,这才道:“筋骨这般好,怕个甚?”
“学,我学,可你这把老骨头真会假会啊?”梁尧无奈道。
梁尧现在筋骨确实不错,毕竟有仙鼎“良品”夜夜淬砺十六年,再差的病秧子都能生龙活虎,更别说每日还用梁王府从各地高价买入的药材泡澡了,这般日日夜夜下来,梁尧的筋骨确非平闲之辈所能比。
老酒鬼一听乐开了花,仰头将一坛酒饮尽后擦了擦嘴说:“那赶儿好哇,等你学会了可得替老夫揍那娃娃!”
“什么娃娃?”
“男娃娃,长得跟你一般俊,前几日老夫在茶肆喝酒,他进来说要打划勒巴子,老夫就跟他打。”说到这老酒鬼叹了口气,“可老夫竟然没打过,哎,这可是老夫打划勒巴子第一次败!真真可恼!”
“叫啥名?”
“输给个娃娃老夫哪还有脸问哟?那娃娃穿白袍,一张死人脸呆板单一。”老酒鬼仰脸想了想,“那日老夫走得急,那店小二还有几个铜板未找给老夫,哎呀呀,真真可恼!”
梁尧有些啼笑皆非,这老酒鬼应是被后生给欺负了,别看老酒鬼年迈似已入耄耋之年,其身子骨硬朗的很,腿脚比之少年都要敏捷,几年前梁尧可是追了好几条街都追不上,这划勒巴子虽说没见老人跟谁打过,但要能打赢老酒鬼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家,怎么也得有三四品实力吧?
梁尧差不多能打五品,自认老酒鬼绝对打不过自己,可不能往高了说,想罢笑问道:“你咋教我啊?话说真打起架来谁还扔了刀枪跟你面对面坐着干?”
“你这娃娃。”老酒鬼满脸恕其不争之色,又往梁尧头上一敲,这才接着说,“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,学会这个才叫真本事,老夫给你打个比方,就拿你现在来讲,你说你能打五品,你学了划勒巴子,你能抗九品的揍,懂不懂哇?”
“说白了就是抗揍呗?”梁尧撇嘴不屑,见老酒鬼又要一掌呼来,赶忙从椅子上跳起,“我都说了肯学了你还打我做甚?再打翻脸啦啊!”
“你翻个试试?”老酒鬼提起酒坛就要打,追着梁尧二人绕着木桌转了好几转,老酒鬼被椅子绊倒在地才算落幕。
“就你这样还教人呢。”梁尧走去将其扶起坐在椅子上,自己则走到一旁两手抱着靠在门边上。
老酒鬼好一顿揉着膝盖,良久后才道:“你学着就行,保准儿你以后跟人干架厉害的很,划勒巴子可称至繁归于至简,你且看着。”
说罢老酒鬼立身端坐,起手八十一记再简不过的拳势打出,动不急不燥、不紧不慢,亦毫无复杂可言,一套拳打下来,沉肩坠肘,中正不偏,时而如惊涛拍岸、势刚气烈,时而如春蚕吐丝、连绵不绝,似退似进、似进又似退,这么套看似平凡的拳法,在梁尧脑中炸开了锅。
待其止手静坐,梁尧心中惊悸久久不可平静,愕然地张开了嘴:“出拳九九八十一,七七四十九全无破绽!”
与人切磋,相战为互寻破绽攻守转换,但如果四十九回合手手不漏破绽,拳拳攻出无需念防,何人能敌?
“要不是老夫伤着,打个九九八十一都打呢,这叫甚来着?”老酒鬼一拍脑门,“不招不架只是一下,犯了招架就是十下,哈哈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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