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殿中诸人很快从看到这滑稽模样的安禄山的惊诧中回过神,光王已笑出来:&ldo;父皇找这么一个胡人来做什么?&rdo;
唐玄宗微微而笑:&ldo;你们可别小看了他,他有一手绝活儿。&rdo;光王瞟了那安禄山一样,怀疑道:&ldo;绝活?&rdo;
&ldo;人不可貌相。&rdo;唐玄宗温声提醒,随即看向安禄山:&ldo;你可以露一手了。&rdo;
安禄山忙地从地上爬起:&ldo;罪臣谢皇上隆恩。&rdo;他又憨憨一笑仰视着唐玄宗:&ldo;罪臣若能博诸位皇子皇妃一笑,让皇上和娘娘满意,皇上可要赦免罪臣哟!&rdo;
听他的语气,倒是想用一支舞换他项上这颗犯了罪的脑袋。这算盘打得不赖呀!銮铃不由看唐玄宗的表情,唐玄宗笑望着安禄山,点头不置可否。
唐玄宗一点头,銮铃的心就沉了下去,这是什么昏庸皇帝,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!虽然这安禄山看着憨厚粗野,的确不像是个心机深沉的,然而唐玄宗可是&ldo;唐玄宗&rdo;呀!
安禄山见唐玄宗点头,再次拜谢,才后退两步来到红毯中央,和着他那一身怪异艳丽的打扮,美感一丝没有,倒是滑稽的让人忍俊不禁,典型的把这光华殿给破了相。他未开始表演,王纁儿已忍不住笑了。
她这么一笑,大殿内一道接一道憋不住的嗤嗤笑声就弥漫开来。安禄山更是摆足了架势,一脸毫不自知的左伸伸胳膊右踢踢腿,还扭了扭肥大的腰肢。
他正卖力地扭着,一眼瞄到了不远处的銮铃。銮铃望着他的眼神冷淡而锐利,一丝笑意都没有。他却惊喜地&ldo;啊&rdo;了声,几步跑到銮铃身前,&ldo;噗通&rdo;跪下磕了一个头。
殿中人一时被他的动作惊得呆住,谁都知道谁都看到了,这安禄山刚刚只是向座上的唐玄宗行了如此大礼,连唐玄宗身边的武惠妃他都没有理会。
&ldo;安将军,你这是做什么?&rdo;向来沉默的忠王似也吃了一惊,他眉峰不动声色一挑,提醒道。安禄山却是从地上爬起,目光灼热地望着銮铃,赞美道:&ldo;我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,竟像是天上的神女一般!&rdo;
&ldo;你可知道她身边坐着的就是她的夫君?&rdo;座上唐玄宗笑笑,温和地提醒了句。那安禄山这才恍然醒悟,看向一旁的李墨兮,眼神又一亮,随即惭愧地垂下脸,有几分伤心道:&ldo;这位王爷俊美如神,配得上我心中女神。&rdo;
&ldo;你这蛮子倒是会说得很,就是不知到底有什么拿手好戏。&rdo;李墨兮不动声色抿了口茶,唇齿间幽深醇厚化开,他忽而又微微一笑:&ldo;若是没有让人叹为观止的伎俩,本王的王妃岂容你白白亵渎?&rdo;
李墨兮面上有微笑,眼神却幽冷,殿中气氛一时沉寂,忠王出面打哈哈道:&ldo;胡人性子爽直,礼节无多,便是有什么说什么,墨儿何必与他计较?&rdo;
&ldo;忠王叔对这胡人倒是颇为了解。&rdo;李墨兮徐徐道。忠王轻轻一噎,片刻,道:&ldo;墨儿忘了么?我曾奉命去过北地,故而知道的比你们多一些。&rdo;
&ldo;原来如此。&rdo;李墨兮微微一笑,却冷眼望着安禄山,斥道:&ldo;本王不管你们这些胡人有何规矩,既成了大唐的人,就要守大唐的规矩,若是要做破格的事,就要受到破格的责罚。我们即便通融,亦是有限度的。&rdo;
安禄山似是被李墨兮这一番话震慑,硕大如小山一般的身躯都萎靡不振了。李墨兮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,维护了大唐威仪,自然是极对的,然而在此种情况下,尤其是皇帝在上,太子在上的情形中,不免有僭越的嫌疑。
唐玄宗目光中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,他出声道:&ldo;安禄山,得罪了我大唐的都夏王,你今日这死罪就算免了,活罪怕是难饶了。&rdo;
安禄山闻言,反倒又有了精神,他向李墨兮恭恭敬敬弯腰行礼,腰间赘肉肥大,看起来却丝毫不吃力。他大义凛然道:&ldo;大唐有句古话,说是牡丹花下死,做鬼亦风流。&rdo;
诸人正不解他何意,安禄山已指了指銮铃随意搁在手边的白玉梨花盏,又一本正经道:&ldo;罪臣表演之前,想饮下神女杯中这半盏酒。&rdo;
&ldo;不知死活。&rdo;光王轻笑着哧道:&ldo;这傻子也不看看墨儿的脸色。&rdo;唐玄宗眉峰亦一凝,他一扫而过诸人面上拭目以待的神色,最后被銮铃的举动微微惊住。
銮铃却捏起那精巧的玉盏,微笑望着安禄山:&ldo;你想与我共饮?&rdo;安禄山目光直露,双手捧上:&ldo;能得神女惠赐,吾此生无憾。&rdo;銮铃微笑着又把玉盏放回桌上:&ldo;你要喝这半盏酒倒无不可,只是我有一个条件。&rdo;
&ldo;神女请讲。&rdo;
&ldo;你今夜可是要跳舞?&rdo;銮铃问。
安禄山忙不迭点头。他这一点头,其他几位王爷登时泄了气,扫一眼安禄山那毫无美感之言的身板,就有了人生寂寥,百无聊赖之感叹。
&ldo;那我要与你比试一番。若我输了,我便陪你喝酒,不醉不归。若你输了,&rdo;銮铃语调放缓,温柔笑意一凝,有了微微的冷,&ldo;安将军,我要你今夜死罪不可免!&rdo;
金殿内蓦地满是吸冷气的声音。銮铃待人一向是大度和善的,此刻,这种面上笑若春风温柔得能迷死人,说出的话却如此残忍冷酷。连王纁儿都有些于心不忍:&ldo;铃儿,你何必与他这个蛮子较真?&rdo;
銮铃谁也不理会,根本不理会所有人诧异的目光。她径自望着面前神色惊疑不定的安禄山,端起酒盏晃了晃:&ldo;想好了吗?同意了这半盏酒便先让安将军定定神。&rdo;
李墨兮却忽而把銮铃手中酒盏拿走,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把酒一饮而尽,他凝眉道:&ldo;你喝多了,别胡闹。&rdo;
銮铃怔了一怔,宛然一笑:&ldo;王爷放心,銮铃自有分寸。&rdo;她说罢,又斟了一杯酒,喝去一半,举到安禄山眼前:&ldo;安将军,若是你自信于你的舞技,还有什么好害怕的?若是你真的爱慕于我,难道不应该万死不辞吗?&rdo;
安禄山深邃的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,他随即接过酒一饮而尽,敦厚地哈哈一笑:&ldo;神女若要禄山死,禄山安敢不从?&rdo;銮铃笑赞:&ldo;胡人果然敢爱敢当,銮铃敬服。安将军先请吧,容銮铃准备一下。&rdo;
内殿里。
&ldo;小,小,小姐,你到底要跳什么舞?你不是都忘了么?&rdo;竹凊早已被銮铃的举动吓得小脸惨白毫无人色,她已带上了哭腔:&ldo;小姐与这胡人有仇么?何苦去得罪他?&rdo;
銮铃来回踱着步,秀眉微凝:&ldo;你不是说我会跳胡旋舞吗?怎么跳来着?&rdo;銮铃此话一出口。竹凊脚一软,几欲跪倒在地:&ldo;你都忘了还敢夸下海口?&rdo;
銮铃脑子仍在快速飞转,使劲搜索着,盼望那古人萧銮铃能留一点点的记忆给她,反正她这身子骨跳舞应该没问题。风冽也在一旁拧着眉:&ldo;不若王妃借此离开,殿上的事让王爷应对?&rdo;
&ldo;不行,这安禄山今晚必死无疑。&rdo;銮铃正在想办法,也没有察觉她的话实在太不合情理,直至一抬头看到不知何时也溜进内殿的李墨兮,才怔了一下。李墨兮神色探究,缓缓问:&ldo;他为何必死无疑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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