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燕文学

第185章（第1页）

周涣被训了有些委屈，化悲愤为力量愈发卖力。

便这样走走停停，八宝身姿愈发娴熟，声音也轻快许多，道：&ldo;还要不要？还要不要八宝再钻……啊！谁撞我！&rdo;

八宝捂着肿成小笼包似的额头破土而出，抬头一看，嘴巴从小圆张成大圆，哇地声窜去雨师妾身后瑟瑟发抖。

倒不是什么恐怖物什，只是从八宝那角度看可怕些罢了。那是个莲座般的石台，钟聪一只膝盖支起，搭着手，一只膝盖放下，手至于身后，头颅低垂。八宝仰头看到张死不瞑目的脸，顿时吓得嗷嗷哭。

过了会儿，钟聪依旧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。雨师妾凝神看了看，道：&ldo;已经去了。&rdo;

周涣逮着机会嘲笑：&ldo;喂八宝，你不是鬼吗，怎么还怕鬼？&rdo;

八宝鼓起包子脸噘嘴道：&ldo;不怕鬼难道怕你吗？再说了，他才不是正宗的鬼，是妖，我为什么不能怕！&rdo;

周涣心道你个栖于铜铃的娃娃也不是什么正宗的鬼，张大手臂道：&ldo;对，你们小鬼应该更怕道士才对。来。&rdo;

八宝吐舌头：&ldo;我才不稀罕。&rdo;

不稀罕就不稀罕，当真以为这怀抱是给他的。周涣扮了个鬼脸，走近打量。

雨师妾跟在身后，掐了个诀，优雅莹蓝的灵力在指尖泻月。尸体没有生息与灵力，当真是死透了，静默地看了须臾尸体，这个从人堕成妖的可怜生灵。

&ldo;这是钟聪原本的模样。&rdo;周涣道，率先入目的是扎眼的白发。见惯了顶着钟三郎皮囊的钟聪，乍见钟聪真身有些不适应。

他静得像一尊雕像。白发白肤白衣，像雪里生出来的孩子。

山洞崩塌之乱后，钟三郎的身体被砸毁，钟聪迫不得已使用原本的身体。

雨师妾眸湖微动：&ldo;这般模样，倒可猜出他生前遭了什么。&rdo;她虽没亲历，但听转述已能想象那些场景。

周涣心道死者为大，幻境里钟聪和他终究有同窗之谊，帮忙阖上不瞑的双目，道：&ldo;钟三郎的遗体已经由师父送回钟家庄，钟聪便换回原来壳子调养身心，看样子应是调养时命丧于此，就是不知道鹿死谁手，体内的雪女之肠也不翼而飞。&rdo;

这给他提了醒，钟聪作为雪童占据天生的优势，又有崇明玉加持，实力非凡，绝对不可能死得这么无声无息。立马寻找伤口，这不看不要紧，看了吓了一下。

八宝逮着机会嘲讽他，雨师妾走过来。

周涣皱眉道：&ldo;钟聪难缠，可这凶手功法远胜于他。&rdo;

钟聪的后颈有一道细细的伤口，一寸长，极细极深，若不仔细观测很难发现。

雨师妾抬指摸上颈骨，只听咔嚓声响。八宝吓得闭紧眼睛。

&ldo;断了。&rdo;她放下手指。

&ldo;……断了？&rdo;

她挽起袖子，伸掌覆于上，离颈三寸，伤口里的兵器飞快被吸附出来。是片草叶，苍翠柔韧。

&ldo;杀人于无形，好厉害！&rdo;八宝夸耀。雪童竟然丧命于小小柔草。

雨师妾瞥了周涣一眼：&ldo;你脸色不好。&rdo;

&ldo;钟聪之事我亲临过，如今见他被挫骨停尸此处，实在是……&rdo;周涣沉声答道，眸子静默地定在那映下雪童的尸首。

&ldo;他都害你头上了，他要斩你的腿诶知不知道，长点心！你当你是渡世的圣母吗！&rdo;八宝叫嚷道。

雨师妾拍了拍八宝的头，给了个灵团让他继续干活，四周只剩二人，茫茫的一片。

&ldo;别多想。你既亲临幻境，触景伤情难免。年少轻狂，日后还有大好河山供策马扬鞭，切勿因道途风沙迷失自我。&rdo;

周涣抬眸只见她侧过去的脸颊，在雪中静得像一块冷玉，捏紧十指点了点头。

雨师妾收起视线，移回尸首身上，点评道：&ldo;飞花摘叶，皆可伤人。此人深不可测。&rdo;

她的语气带着强者惺惺相惜之情。这样的伤口不似神器所为，在不借助神器的份上能比她还厉害的人凤毛麟角，只是目前猜不出到底是谁，是敌是友亦不知。

周涣猜测可能是姜疑，雨师妾摇了摇头，此间灵力纯净，不似魔族混沌。

片刻后，八宝从雪地里钻出来，捧着一堆从地底扒拉出的物什摊在雪地上，哗啦作响。

八宝又得了份灵力犒劳，喜滋滋钻进铜铃，继续待在周涣腰间。周涣随手挑起一块物什，只见都是些零碎东西，譬如碎了的玉，折了的漆器。放下复拿起另外一块，这时一面瓷背铜面莲华镜引起注意。

应该埋在底下许久，铜面锈迹斑斑，瓷胎亦难逃一劫，整块镜子从中裂开。

雨师妾接过莲华镜：&ldo;以瓷为身，以锡铜为面，奢华细致，手艺精湛，前朝崇莲，喜奢华之风。是前朝之物。&rdo;

&ldo;几百年前的大叶？&rdo;周涣放下手臂，&ldo;那奇了怪了，先是钟聪的尸体，又是这些古董，谁千里迢迢跑这放这些东西。&rdo;

&ldo;兴许，不是有人千里迢迢放这些东西。&rdo;雨师妾抬起眼，&ldo;这些东西埋葬的地点相隔都有数十尺，若只是填倒弃物，没有理由还要大费周章地分散丢弃，看起来更像是十几年前便在这，渐渐被霜雪掩去。&rdo;

她拿起一截玄青漆木递去。周涣接过。转到被断裂的截面，只见有些红，像是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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