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娘真的回头看了一眼,沉默片刻后,低声说:&ldo;我还是觉得很难。&rdo;
苏阮拍拍她的手,&ldo;我懂,你这是还没走远呢。我从饶州回到洪州那几年,也跟你差不多,不愿见人,不敢回头看,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活着。&rdo;
珍娘之前真没想过二姨母同自己,其实是同病相怜的,她只想着自己是和前夫家里义绝和离,姨母是丧夫,却忘了二姨母也曾被夫家驱逐出门。
这会儿反应过来,珍娘难免有些不安,自责道:&ldo;都是儿不好,让姨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旧事……&rdo;
&ldo;没什么,姨母已经走过去、还走得很远了。&rdo;苏阮笑着安抚她。
珍娘见姨母笑得没有一丝勉强,又羡慕又佩服:&ldo;儿要是能有姨母一半坚韧就好了。&rdo;
&ldo;其实你有的。&rdo;苏阮拉着她继续向前走,&ldo;姨母看得见。&rdo;
&ldo;真的?&rdo;
&ldo;真的!明日世子夫人来,你陪我一道见见吧?&rdo;
珍娘一听就想拒绝,苏阮看她神色,忙接着说:&ldo;你只需打个招呼,又不是没见过,不用怕她。&rdo;
听说只打个招呼,珍娘放心多了,&ldo;那……好吧。&rdo;
第二日王玉莲如约前来,苏阮带着珍娘和她见面,略微寒暄之后,珍娘借故出去,王玉莲便感叹:&ldo;多好的孩子,什么样的人家,居然舍得欺负她?&rdo;
&ldo;人善被人欺,这孩子就是太软善了。&rdo;苏阮道。
王玉莲点点头,又感叹两句,才接着说:&ldo;夫人这话真是太有道理了,不说珍娘这孩子年幼软善,便是公侯府邸里那些男子们,一旦性情温良些,也要被兄弟们骑到头上呢!&rdo;
这话一听就事出有因,苏阮忙问:&ldo;怎么?谁家有兄弟阋墙的事?&rdo;
&ldo;倒还没到那一步。不过,我斗胆一猜,昨日毕国夫人向夫人推荐的,必不是长房姜珩吧?&rdo;
&ldo;确实不是。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缘故?我还以为只是论年纪提的。&rdo;
王玉莲摇头:&ldo;说的可是新宁郡主,这等事哪有论年纪的?自是论谁出身更好、品性更佳了。您有所不知,毕国公府世子‐‐论辈分,我得叫一声表叔‐‐从小就性情温和,虽是长子,却对兄弟们极为友爱谦让,偏偏毕国夫人也更宠爱次子,将二表叔纵得……&rdo;
她说着叹口气,露出一副不便再深谈的模样。
&ldo;原来如此,我说呢,怎么竟提的是二房次子。&rdo;苏阮露出几分苦笑,&ldo;也就是我,这话要跟太子妃说去,人家还不以为是毕国公府藐视东宫?&rdo;
王玉莲道:&ldo;我便是为着这个,急忙忙来寻您解释,可千万别让东宫以为姜家自大。&rdo;
苏阮假装信了,&ldo;难为你,还替他们想着。&rdo;又主动提起,&ldo;我听说你家也有适龄的小郎君,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?&rdo;
&ldo;正要同夫人说,三日后,我们国公要宴客,我听说付中丞不在绣岭,怕您不愿出门,特意亲自来给你和代国夫人送帖子,请您两位千万赏脸,到时也瞧瞧我们家的儿郎,入不入得夫人法眼。&rdo;
苏阮收了帖子,答应下来,却赶在赴芮国公府宴席之前,又和武阳侯、汾国公两家女眷碰了面、露了口风。等到付彦之轮值结束,赶到绣岭温泉山庄与她汇合时,苏阮已经看过好几家的小郎君了。
&ldo;汾国公府完全没有这个意思,剩下的,我看来看去,觉着还是芮国公府的小郎君最合适。&rdo;
付彦之松口气:&ldo;幸亏汾国公府知道轻重。你怎么想到他家的?&rdo;
&ldo;怎么?有什么不妥么?&rdo;
&ldo;东宫同刚立了军功的人家结亲,且非出自圣意,你想想,合适吗?&rdo;
苏阮仔细思索,片刻后,惊出一身冷汗。
第76章看穿
&ldo;这有什么?要经过圣意,再容易不过,姐夫也太小心了。&rdo;苏贵妃一边逗弄着笼中百灵,一边漫不经心地说,&ldo;不过他们既然没那个意思,就算了吧。&rdo;
苏阮道:&ldo;还是我之前想得不周到‐‐太子妃果然很不简单。&rdo;
苏贵妃惊讶,回头看了姐姐一眼,&ldo;怎么说?&rdo;
&ldo;她先自降身份,提出想把郡主许配给二郎,我若是真的狂妄,答应下来,她也不吃亏,她的庶女成了我的妯娌,我跟东宫也就近了一层。我若知道轻重,婉拒此事,自然也不愿得罪她,会另想办法找补。&rdo;
苏贵妃明白过来,&ldo;是啊,这话还通过了我,你自会更加尽心,为郡主结一门好亲事。而且,不管最后的人选有什么不妥,圣上面前都有你我担待,她东宫白得便宜。我还真没看出来。&rdo;
苏阮苦笑:&ldo;我也是你姐夫说完之后,自己琢磨了半晚,才琢磨明白的。&rdo;
苏贵妃听出不对,&ldo;怎么我听着,这件事你没和姐夫商量?&rdo;
&ldo;他又不在,怎么商量?再说,他对这些事,一向不感兴趣。&rdo;
苏贵妃惊奇:&ldo;可你们俩,不该是无话不谈的吗?&rdo;
殿中只有她们姐妹,宫女和内侍都在门口候着,苏阮就低声笑问:&ldo;哪能真做到无话不谈?圣上同你能吗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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