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燕文学

第50章（第1页）

虚生目光不自禁落在怀明墨淡泊的脸上，淡笑道：&ldo;无妨，一件小事罢了。几位不必挂怀在心。&rdo;伸手轻推屋门，他稍侧身让开道，&ldo;里边请。&rdo;

枯草庐是左右两进的屋子，正是黛瓦青砖沉香满楼，屋里不论家具雕纹，瓷画摆设，无一不精致清雅，仿佛漫漫诉说屋主雅致的品味性情。显然屋主是个极懂享受的人，窗边所用的是巴川的月柔纱，坐垫皆是南齐苏绫庄的素纱罗，错金博山炉里所点是上好的沉香，满屋插植不少宫里也难见的珍品花木，连待客的茶具都是水头极好的描银翠玉。辛里和郑丰年跨进屋里，顿时呆愣停足许久，怀明墨连唤两声才回过神。

&ldo;看呆了吧。&rdo;季德恩左右手各拍两人肩，揽上往里带，&ldo;我头一次来，反应比你俩还夸张。差些起邪念，想要偷上几件喜爱的器物回去。&rdo;

比起瓷器摆饰，怀明墨更爱伸手触画摸字，正厅所挂字画提笔皆是小楷，全出自一人之手。怀明墨欣赏过后，夸赞道：&ldo;好字，不想虚生师傅文墨的造诣竟也这般深。&rdo;

经人提醒，舒沐玺拊掌道：&ldo;臭和尚别忘你答应我的字画，拖欠许久还没完成么。&rdo;

&ldo;在书房，你自行去取便是。&rdo;

舒沐玺大喜迈入右侧里屋，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看待，仿佛自己便是这屋子的主人。这一幕连季德恩也颇为惊讶，毕竟自己来过多次枯草庐，可是与虚生交情也觉得无法做到这份上。没多会儿舒沐玺兴高采烈地走出来，晃动自己手中一本书籍，心满意足地哼起小曲。

季德恩好奇远瞧上眼，抑不住心中惊讶，&ldo;菜谱?&rdo;

花星楼夺过菜谱瞧得仔细，连连颔首道：&ldo;自然是菜谱，我们求了许久才得他首肯画制。&rdo;他发现那四人恍惚讶异的神色，笑道：&ldo;怎么?你们不知妙僧厨艺乃是一绝，天下名士想尝其素斋之人数不胜数。&rdo;

舒沐玺左右张望似在寻物，半晌奇道：&ldo;你那把宝贝鸣鹤古琴呢?&rdo;

&ldo;弦拨断，已托人帮忙去修。&rdo;虚生鼻息有瞬息的凝滞。

&ldo;谁如此大胆，胆敢损你爱物?&rdo;花星楼握拳转碾子规光秃的脑袋，笑道：&ldo;是不是你这小鬼不小心?&rdo;

虚生在前领路把众人带进饭厅，笑道：&ldo;是我自个半夜不注意。&rdo;

对虚生两次瞬乱的气息，怀明墨很是在意，&ldo;虚生师傅身子欠佳吗?&rdo;电光火石间的触碰，怀明墨和虚生仿若是碰到炽热烫手的火炭，双双猛地抽手，&ldo;你……&rdo;怀明墨张了张嘴，抿嘴不知该说什么。

&ldo;你俩愣着做什么?&rdo;季德恩轻轻推了推怀明墨，大大咧咧的外表下，心思却细敏地发现两人异样。

&ldo;没事。&rdo;怀明墨系下腰上布袋，递给虚生道：&ldo;此来匆忙，没能来得及备份好礼，只好用这聊表寸心。&rdo;

虚生平生见惯大礼，漫不经心地打开布袋，眸子有瞬息不易察觉的蹙缩，嘴角温笑道：&ldo;好巧，贫僧正在愁拿什么茶招待你们，无情公子这包岳山银针送得及时，倒帮我解决去一桩烦心的困扰。&rdo;

辛里和郑丰年是下属，原是没资格上桌同坐，只是屋里人皆不反感，且热情相邀，于是一时没了主仆身份之分。

&ldo;听闻清早柳县有江湖帮派闹过事?&rdo;虚生边说边从博古架后暗格取出爽秋醉给好酒的舒沐玺，只稍看壶得大小，任傻子也能看出两人关系远比多情公子亲密。

舒沐玺好酒贪杯，却不是个吝啬的人，大方地分辛里个酒杯，斟满笑道：&ldo;你个和尚，不出门倒知天下事。&rdo;

&ldo;竹蛇帮和海刹派因假地图闹起来，好在有虚悟大师出手，才不至于伤亡惨重。&rdo;季德恩看得全过程，描述起来绘声绘色，听得花星楼和舒沐玺格外入迷。讲了半晌子的话，季德恩啜杯茶，缓上口气道：&ldo;虚悟大师前来主持公道，结果打开书一瞧，你们猜怎么着?里面竟是无字天书，我看道两帮的帮主，当场脸都气绿了。连连哀嚎被人骗，实在丢人的很。&rdo;

&ldo;因利而合，为利而分。一本假的藏宝图尚且如此，如果真有宝藏存在，江湖岂非更凶险。&rdo;怀明墨天生慈悲心肠，所幸目不能视，反而见不到世间杀戮。

花星楼把玩虚生放在肘边的念珠，饶有兴味地看向怀明墨，&ldo;无情公子心系江湖布衣，怎不担心隐世山庄无辜遭殃。&rdo;

虚生随口道：&ldo;清者自清。&rdo;

舒沐玺许是喝了两杯酒，不择言道：&ldo;清浊且看圣心，黑白要听圣言。但为圣者，是否还诚如当年?&rdo;

枯草庐的气氛略僵，唯虚生笑似朗月，&ldo;你若有空揣测圣心，不如帮着想怎好平息这场无端风波。&rdo;

&ldo;满口仁义道德的武林正派不过如是，平日里他们就瞧不上我们。他们愚蠢为谣言而打杀，我乐得看戏，管那些人伤亡几何?&rdo;舒沐玺摊手戏谑，过去常受武林正道的讥刺，难得有机会看所谓武林正道狗咬狗的行为，所以有些唯恐天下不乱。

近来玄机阁呈报的江湖纷争九成与谣言有关，辛里为怀明墨处理早已心烦焦躁，忽然听得舒沐玺的冷嘲热讽，气顿时不打一处来，阴阳怪气地说：&ldo;魔教终是魔教，总是指望不上的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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