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燕文学

第54章（第1页）

在苏阮出神之时，华维钧突然出声提醒。

苏阮回神，看了眼他指的方向，是要上台阶，便提起裙子，缓步上去，顺势问道：&ldo;你常来公主这处别馆？&rdo;

&ldo;这是第二次来。&rdo;华维钧随着苏阮的脚步，走得很慢，&ldo;上次是今年早春，各地士子齐聚京城，公主宴请几位名士，叫我来见见世面。&rdo;

说到这里，他回头看了一眼，见永嘉公主离得不近，就低声和苏阮说：&ldo;我就是那次喝醉了，提起宝剑撒酒疯，他们还当我是跳剑舞，纷纷给我叫好，真是惭愧。&rdo;

苏阮实在忍不住，掩面笑出了声。

&ldo;所以，今日我要是再喝醉了，去拿宝剑，夫人千万记得，离我远一点，莫要误伤了。&rdo;

苏阮笑得更厉害了。

华维钧一脸自嘲，等苏阮笑够了停下，他接着又说：&ldo;反正实话已经说了，我再多说一句可能冒犯夫人的话，希望夫人听了，莫要责怪。&rdo;

苏阮笑意还没全收敛，就弯着眉眼看他，等他语出惊人。

&ldo;其实我今日，是为了琴来的。&rdo;

苏阮没懂：&ldo;琴？&rdo;

华维钧郑重点头：&ldo;刚才那张琴，夫人没上手一弹，真是太可惜了，听说是魏晋名士嵇公弹奏过的名琴，寻常宴客，公主都不舍得拿出来。&rdo;

&ldo;是么？&rdo;

华维钧又一次点头，苏阮就笑道，&ldo;所以你今日是为了弹这好琴，才勉为其难来的？&rdo;

&ldo;不不不。&rdo;华维钧摇头，&ldo;不勉强。有好琴可弹，还有人焚香伺候，加上美景美酒……&rdo;

他目光大胆地落在苏阮脸上，令人几乎以为他下一个词就要说&ldo;美人&rdo;，华维钧却垂眸一笑道：&ldo;还有夫人的美妙阮曲，此番维钧，真是不虚此行。&rdo;

苏阮名阮，对这个字本就比较在意，让他这么一形容，心里更觉异样，便没答话，径自上台阶往厅中去。

华维钧有点惊讶，但仍很快就跟上了苏阮的步伐，低声认错道：&ldo;果然还是冒犯了夫人。我这个人，生于乡野之间，礼仪粗疏，还请夫人……&rdo;

&ldo;生于乡野之间？&rdo;苏阮不信，&ldo;那你从何处学的古琴？我瞧你技法娴熟，至少练了有十几年了吧？&rdo;

&ldo;瞒不过方家，我七岁开始学琴，至今十五年了。&rdo;华维钧说完这句，似乎有点不知从何说起，半晌才道，&ldo;早年经历，实在一言难尽，改日夫人有暇，若不嫌弃，我再说给夫人听吧。&rdo;

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厅堂檐下，华维钧收了伞交给侍女，苏阮这才发觉他另一边肩头都湿了，忙叫侍女拿布帕给他擦。

自己旁边站着说道：&ldo;没什么冒犯的。我只是有点疑惑，你既心有志向，公主也有提携之意，为何……&rdo;

华维钧接过侍女拿来的布帕，一边擦肩头的雨水，一边走向苏阮，低声答道：&ldo;维钧学琴，并非为此。&rdo;

他们都已经到了门口，却不进去，只站在这里说话，时间长了未免奇怪，而且这种场合也确实不适合谈得太深，苏阮便没再问，转头进了厅中。

这一日的宴饮，到了后半厅中这段，渐渐有些乏善可陈，所以雨一停，苏阮就提出告辞，永嘉公主也没深留，约了改日再聚，就送她们走了。

苏阮回去颇觉疲惫，早早就睡了。第二日又下了一日雨，她懒怠动弹，想起华维钧的超卓琴技，便叫找出圣上赐的琴来，自己拨弹着练习了一天。

到晚间她才想起来，跟丽娘嘀咕：&ldo;大姐倒挺沉得住气，我以为她会来和我谈谈呢。&rdo;

丽娘不解，苏阮就悄悄和她说了席上的事，丽娘听得咋舌不已，苏阮却笑道：&ldo;有什么的，我早听说京中贵主爱养男宠。你不觉得这样也好么？大姐有个寄托，免得她东想西想的，又去惹别的事。&rdo;

&ldo;那……您……&rdo;丽娘小心探问。

&ldo;我什么我？&rdo;苏阮斜她一眼，&ldo;一个冤家我都理不清楚，我哪有闲心惹这些？&rdo;

丽娘偷笑，见苏阮又瞪她，忙说：&ldo;也不知道郎君到东都了没有？&rdo;

&ldo;哪有那么快？他才走了九天……&rdo;

话没说完，就见丽娘又笑起来，苏阮恍然发觉自己竟算得如此清楚，顿时恼羞成怒，把丽娘赶出去，自己翻身睡了。

到得天明睁眼，窗中透进日光，天已晴了。

苏阮起来梳洗，丽娘早早溜进来，附在她耳边悄声说：&ldo;您说的那个美少年，昨日去了隔壁府里，到现在都没走。&rdo;

苏阮：&ldo;……&rdo;

她实在没想到姐姐如此性急，食不知味地吃过早饭，正打算备车进宫，和小妹讲这件事，门房上就来回报：&ldo;夫人，一位自称叫华维钧的郎君，来给您送曲谱。&rdo;

旁边听命的丽娘唰地一下扭过头，直直盯着苏阮。

苏阮：&ldo;……请到厅中奉茶吧。&rdo;等人领命去了，才对丽娘解释，&ldo;不是你想的那样，只是送曲谱。而已。&rdo;

丽娘深吸口气，憋出一丝假笑：&ldo;那奴婢陪夫人去见见？&rdo;

苏阮：&ldo;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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