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苏阮打定主意后,好好睡了一觉,第二日一早,就打发人去十字街对面的苏府传话,请兄长得空来一趟。
苏耀卿是和她们姐妹一同获封的,从三品鸿胪卿、加上柱国,身上有官职,得去衙门点卯,就回话说午后再来。
传话的下人回来复命时,苏铃正好到了,听见这话,笑一声道:&ldo;他还真认真去做官了呢!&rdo;
&ldo;阿姐这话说的,那可是三品大官,还能不认真做不成?&rdo;苏阮拉着她手笑嗔。
苏铃嗤道:&ldo;从三品,鸿胪卿罢了,有甚稀奇?先前刘皇后的父兄可是封了王公的!&rdo;
苏阮忙捏她一把,摇摇头说:&ldo;这不能比。再说,刘皇后又是什么好例子不成?&rdo;
刘皇后与圣上结发夫妻,最后却落得被厌弃废黜的下场,确实不是什么好例子,苏铃也摇摇头,说:&ldo;算了,你们觉得好就行。来,跟我说说吧,你找你阿兄来,肯定是心里有了成算的吧?&rdo;
&ldo;嗯,其实昨日我和梅娘出门,就是去看人的。可惜没见着面儿,只看了个大概体格。&rdo;
&ldo;怎么特意去的,还没见着面?&rdo;
苏阮把昨天的经过说了一遍,&ldo;不过梅娘说,这位付舍人是有名的美男子,倒不必担心长相。&rdo;
苏铃斜睨二妹一眼:&ldo;你怎么还和小娘子似的,专盯着男子美不美?长得美有什么用?我问你,这人家世如何?中书舍人……是几品官啊?年纪多大?成过亲没有?&rdo;
苏阮一样一样答:&ldo;付家虽然不算什么累世名门,但付舍人的曾祖父在太宗朝做过一年多宰相,后来病故,太宗皇帝还追赠了开府仪同三司、益州都督,祖父官至冀州刺史,就是父亲早逝,他中进士选官都是赖叔祖父付嗣忠之力,阿姐知道付嗣忠吗?&rdo;
&ldo;不知道。&rdo;苏铃回答得干脆利落,&ldo;你这还没嫁过去呢,就把别人谱系背熟了?&rdo;
苏阮笑着拍她一把:&ldo;不是阿姐你问家世吗?我跟你好好说,你倒是听不听?&rdo;
&ldo;听,快说吧,付嗣忠做的几品官,还活着吗?&rdo;
这话问的,苏阮无奈道:&ldo;活着,不但活着,和宋相公还是至交好友,宋相公就是付彦之那一科的主考。付嗣忠如今知集贤院事、主修国史,圣上还时常召见的。&rdo;
这家世听着勉强可以,苏铃点点头:&ldo;也罢了,真显赫的,也未必愿意与咱们联姻。&rdo;
这是实话,苏家毕竟是刚兴起来的外戚,根基不深。
苏阮接着又把中书舍人的品级职责跟大姐说了说,最后说年纪婚史:&ldo;今年二十七岁,成过一次亲,前妻好像是去年正月里病故的。&rdo;
&ldo;前妻是哪一家的?没留下孩子吧?&rdo;
&ldo;没有,阿姐瞧我像是愿意给人当后娘的吗?&rdo;
苏铃笑着点一点妹妹额头:&ldo;别说,这个人跟你,还真是十分匹配。前妻妻族反倒不要紧了,反正咱们不怕。&rdo;
姐妹两个商量议论了半日,中间苏贵妃打发人来看苏阮兼送琴,苏阮装着虚弱的样子,让苏铃出面应付,好好将来人打发走了。
内使走后,苏阮有些犹豫,不知要不要和大姐谈这事。她丧夫之后,人情冷暖看得多了,知道男子多是什么德性,因此并不为圣上的心思感到意外,苏阮难以接受的,其实是小妹的态度‐‐三娘怎么会是那样一副乐见其成、甚至主动促成的态度呢?
苏阮想不明白,所以有点想和大姐谈谈,但又没法主动说出口,谁知苏铃也回避了这件事,另提起她自家的烦恼。
&ldo;你姐夫昨天看我进宫了,又溜出去鬼混,到今日天大亮了才回来,我说他几句,他居然抱怨圣上不给他封官,所以他才无所事事、只能买醉的,气得我提起革带就抽了他一顿!&rdo;
苏阮听了,一时竟不知是该笑,还是该跟着姐姐一起生气。
苏铃看她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,自己反倒笑了:&ldo;你说就他这样,没做官,都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,做了官还了得?真当我们苏家还是以前那样好欺负呢?&rdo;
苏阮拉拉姐姐的手,劝道:&ldo;阿姐别生气,教训也教训过了,再生气,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。&rdo;
苏铃就叹一口气:&ldo;说不生气,又怎么能不生气?有时候我真恨不得他跟张敏中一样死在外面,一了百了,我也省心自在!&rdo;
&ldo;阿姐!你这说的什么话?不看别的,还有几个孩子呢?&rdo;
苏铃冷笑:&ldo;我要不是看着孩子们,我能带他进京?原来我一直羞于启齿,你知道吗?接旨之后,他居然想连他那几个小贱人一起带着,我当时就跟舅母放下话来,他要真舍不得那几个贱人,干脆不要和我进京,留在家里和她们鬼混便是!&rdo;
苏阮大姐夫叫裴自敏,其实是她舅父家的表哥。
早年苏阮父亲仕途不顺,一直托庇于任洪州刺史的舅兄,在洪州做从八品参军。因此苏铃嫁入裴家后,没少被婆婆兼舅母挑剔,婚后头几年又连生了两个女儿,就更挺不起腰杆来,只能眼看着丈夫不停纳妾。
想起大姐那些年的苦楚,苏阮就握着她手说道:&ldo;姐夫真是欠教训,不过你光打他也没用,下面那些奴仆想讨好他,必还要再引他出去的。待会儿你回去问明白昨日是谁跟姐夫出门的,打一顿卖了,看谁还敢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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