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燕文学

第58章（第1页）

众人附和，他们像看一个物件儿一样，仔仔细细地评鉴栾秋。众人合力，要给栾大侠洗清被那烟花女子泼上身的污水。

席间有几个人没出声。刚开始学说话的栾苍水跌跌撞撞去抱茫然的栾秋，两个孩子同样抬起脸，众人哑然：兄弟俩的双眼几乎一模一样。

人们哂笑散去，坐在角落一直没说话的曲天阳冲栾秋招了招手：孩子，过来我这里。

&ldo;师父跟他说，想收我为徒。&rdo;栾秋低哑地笑了一声，&ldo;多么好，烫手山芋就这样转交到了师父手上。几日后我便被送到山庄。走的时候，夫人跟我说，若要怨，就怨母亲，是她生下我却无法养育我，害得我如此跌宕。&rdo;

十六年前的栾秋已经是个能说会道的半大小子。曲青君追问他为什么不跟自己一块儿走，终于逼问出他的真实想法。

曲青君沉默了很久。

&ldo;不走就不走吧，你和于笙留在山庄里，记得好好照顾嫂子。&rdo;道别时，曲青君忽然回头，有些凶恶地低声说，&ldo;栾秋，你记住，你母亲怀胎十月生下你，不是为了让如今的你恨她的。你要恨，就恨不负责任之人。天底下只有一个人你没资格怨，你若再说那样的话，我看不起你。&rdo;

&ldo;可你一直留着她给你的玉佩。&rdo;李舒说，&ldo;你始终牵挂她。&rdo;

&ldo;娘亲很美。&rdo;栾秋说。

李舒：&ldo;我知道。&rdo;

栾秋：&ldo;你没见过。&rdo;

李舒笑了：&ldo;我见过你啊。你跟她一定很像。&rdo;

他在黑暗的瓦片上摸索，抓住了栾秋的手。稍一犹豫，栾秋反手握住了他的。掌心温暖相融交织，忽然让李舒有了想跟栾秋说些心里话的冲动。

&ldo;我没见过爹和娘什么模样，是义父把我抚养长大的。&rdo;李舒说，&ldo;他在赤燕捡到我，把我带回家，教我功夫、教我识字做人。&rdo;

他之前胡诌的那些故事，有真有假。确实有一个挚友，但并非仇敌之子，而是和他一同长大的人。

&ldo;我们家乡和江州城不大一样，这儿潮湿、多雨，有时候会让我觉得不舒服。&rdo;李舒轻轻晃着栾秋的手，&ldo;我起初不喜欢这儿，心想办完事……办完我跟镖的事儿，我就回家，再也不来了。&rdo;

栾秋忽然想起了那把让伤势未好的李舒惦记着的扇子。他说过，是挚友所赠。

一瞬间，许多细碎片段在栾秋头脑里一一闪过。

李舒说过的话、做过的事，他原来都记得这样清楚。他那些似真似假的话里，隐隐藏着让栾秋不敢深思的东西。

&ldo;……但是我很喜欢浩意山庄。&rdo;李舒还在讲话，&ldo;你在听我说话吗?&rdo;

&ldo;听着。&rdo;栾秋点点头。

回房间之后，栾秋在房间角落里找出一张纸，是明夜堂到处分发、被曲渺渺捡回来的追缉令。

纸上画的&ldo;英则&rdo;，是一个五官粗豪、满脸胡子的大汉。和李舒毫无相似之处。

栾秋松了一口气。

次日起床时，窗外雨声哗哗。厨房里搭着小桌，今日是曲洱兄妹做早饭，栾秋左右看不见李舒，才知道李舒去正堂扫地了。

&ldo;怎么这么殷勤?&rdo;于笙笑了，&ldo;平时让他洗个碗他都打滚耍赖，太阳从西边出来了?&rdo;

&ldo;李、李大哥说帮、帮我忙。&rdo;卓不烦又是一早就过来。

于笙和栾秋対个眼色：昨日不烦在正堂被曲青君羞辱，李舒或许知道他不想走进去。

此时的李舒已经上蹿下跳，把正堂所有的地砖、房梁都敲了一遍。是有几块声音怪异的地砖，他估计暗室就在那里，可怎么打开，全无头绪。

吃完早饭，他和栾秋洗碗。李舒装作漫不经心：&ldo;那把长枪什么样子?我也想看看。&rdo;

栾秋毫不思索：&ldo;不行。&rdo;

李舒：&ldo;你又防着我。&rdo;边说边擦没什么油星的碗碟，略略提高声音，&ldo;我们都那样了，你还防着我。&rdo;

正在门外走过的于笙回头看了两眼，栾秋：&ldo;……&rdo;

&ldo;除非你拜入浩意山庄，当浩意山庄的弟子。&rdo;他低声対李舒说，&ldo;那是只有弟子才能进的密室。但山庄里没有人会收你为徒。&rdo;

李舒回头又去找曲洱和渺渺，渺渺：&ldo;対，弟子才能进。但怎么进去，只有二师兄知道。&rdo;

李舒泄气。

大雨午后稍歇，不烦和渺渺带着母鸡生的蛋到四郎镇去卖。两个孩子出门没多久，雨再度落下。雷声紧密，雨水像雹子一样砸得瓦片脆响，人在外头连伞都撑不稳。趁没人注意，李舒翻墙偷溜出去，在林子里呼哨。但无论商歌还是白欢喜，都不见踪影。

他心事重重地回来，没多久就听见有人砰砰敲门。

是七霞码头的水工，气都没匀就大吼：&ldo;塌、塌了!四郎镇边上一座山，塌了!&rdo;

他是来求救的，今日雨大，江州城的江湖人都乖乖呆着，塌方的泥山压垮了四郎镇一半地界，官兵忙不过来，只得向四郎镇周围的江湖帮派求助。水工通知了浩意山庄，又立刻赶往下一个地点。栾秋和于笙、曲洱立刻准备出门，忽然回头问：&ldo;不烦和渺渺呢?&rdo;

两个孩子都没回来。栾秋対李舒说：&ldo;你看家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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