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与言语表现出来的洒脱不同,在话音刚落的瞬间,傅君泽的表情就以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。
“你不去吗?”唐念歆眨了眨眼,看向楚晗的眼神隐隐透着探究。
楚晗没有理会唐念歆投来的视线,只是幽幽地看着青年。沉默数秒后,他终于开口:“我没说不行。”话一说完,他转身就走。
傅君泽立刻转悲为喜,笑着跟了上去。唐念歆看得一脸莫名,犹豫了会儿,最后也走了过去。
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,一闪一闪的,像铺了一层金子。三人沿着湖边慢慢地走,阵阵凉风吹来,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惬意。
对面有几个穿着学士服的女生在拍照,年轻的脸庞洋溢着蓬勃的朝气。唐念歆看着她们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时间过得真快啊,一眨眼,大学四年就这么过去了。”
“是吗?我倒是觉得过得很慢。”傅君泽背过身倚在栏杆上,几近呢喃地开口。
金色的阳光落在青年棱角分明的脸庞,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光,显得有些模糊,让楚晗看不真切。
“啧,这就是学霸的境界吗?果然是跟我等凡人不同的。”
唐念歆哈哈一笑,看着远处平静无澜的湖水,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感慨:“可是毕业就意味着真正长大,要走出社会,背负起更多的责任。老实说,我真不想长大。”
“你感伤的样子还真是少见。”傅君泽笑了下,突然朝头顶的方向抬起了手。金灿灿的阳光从他的指缝间穿过,他慢慢地合上手掌,表情很认真,也很坚定。
“总有一天是要长大的,而且长大也不是全无好处,至少可以让我们获得更多的自主权,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。
“说得也是。”
唐念歆轻轻吁出口气,突然想起了什么,转头朝楚晗问道:“对了楚晗,你那个表哥宋子帆是怎么回事?这些天圈子里都在讨论他的事情,不会真的失踪了吧?”
“严格来说不算失踪,而是离家出走,毕竟他在走之前给家人留下了书信。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,因为他现在已经彻底失联了。”
距离宋子帆留下书信离家出走那天已过去整整十日,但他依然没有跟家里人联系,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,找不到他的任何消息。现在他的父亲已经将宋子帆名下的所有信用卡都停掉了,还扬言这个月内若还不回来就不再认这个儿子。只有他的母亲还不放弃,仍在继续发动自己的人脉去找宋子帆。
“啧,你这表哥可真够闹腾的。要是不愿意跟张小姐结婚,一开始就应该明确反对嘛!婚礼都快举行了才来玩这么一出幼稚的离家出走,还闹得满城皆知,不仅丢了家族的脸面,还让人家女孩子难堪,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!”唐念歆愤愤不平地骂道。
与她相比,楚晗反而显得平静许多:“他向来如此。”
傅君泽勾了勾唇,饶有兴致地问道:“那宋叔叔打算怎么处理?难得的一桩好生意却被自己的儿子搅和了,他应该气坏了吧。”
“嗯,张家的人上门闹了一场,婚约取消了。现在舅舅已经不管了,只有舅妈还在找人。”
三人随意地在湖边闲聊,突然迎面走来一群人,里面有老有小,看样子应该是进校参观的一家人。
两个小孩嬉笑着在湖边追逐玩闹,擦肩而过时不小心撞到了离他们最近的楚晗,因为动作太大,楚晗被撞得踉跄了下,顿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湖面跌去。
“小心!”
走在前面的唐念歆不由发出一声惊呼,下意识朝楚晗伸出手,但旁边的傅君泽动作更快,在楚晗跌倒的那一瞬便稳稳抱住了他。
鼻间传来熟悉的气息,意料之中被湖水浸没身体的场面并没有出现,楚晗被青年紧紧地抱着,暖热的体温透过相触的肌肤传递过来,逐渐驱散了因恐惧带来的寒意。
在即将跌入水里的瞬间,楚晗的脑海立刻条件反射地浮现出多年前被宋子帆推进湖里的一幕:冰冷的湖水一点点地浸没身子、口鼻,刺骨的寒意与死亡的恐惧仿佛也跟着渗进了灵魂,哪怕过去许久,他依然能记得当初的每一个细节。
尽管在那件事发生后不久他就被母亲逼着学会了游泳,但在意外真正发生的瞬间,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彻底克服对湖水的恐惧,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对落水感到害怕。
脑袋变得一片空白,楚晗紧紧抓着青年的衣服,哪怕天气并不热,后背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“没事的,没事的,有我在呢,我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
傅君泽什么也没问,只是抱着楚晗柔声安慰。温暖的大手一下下地在楚晗的后背轻拍着,简单的动作仿佛具有某种魔力,在他的安慰下,楚晗慢慢地平静下来。
“楚晗,你没事吧?”唐念歆上前问道,神色有些担忧。
楚晗无声地摇了摇头,然后看向一旁的大人和小孩。撞到自己的两个男孩此刻正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站在楚晗身前,他们的家长则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赔不是。
看着那两个几乎要哭出来的孩子,楚晗在心里叹了口气。他上前轻轻拍了下两人的肩膀,尽量放缓语气地说道:“我没事,你们不用害怕,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。但是你们以后再也不准在公众场合横冲直撞了,知道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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