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?”陈思脱口而出。
“很简单啊,他之所以喜欢你,是因为你身上有东西吸引了他,相反也一样。但是当你为了爱无条件地迁就甚至改变时,可能也不知不觉丢掉了你的优点,你对他的吸引力也在渐渐丢失----这个假设换成大树也一样。你说,是不是有些讽刺?”
陈思一下子变得煞白。她还年轻,对爱情的追求还有些理想化。但当被打醒后,她难免震惊。“但是如果不能为心爱的人做出改变,又何敢谈爱?”
“这就是我想告诉你们的,爱要张驰有度。掌握得好,幸福牵手;掌握得不好,就会像姐姐这样,痛苦不堪。从你们身上,姐姐看到了当年的我们,所以我不想让你们多走弯路。”
“可是姐姐,你能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吗?”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,看来陈思对此深有领悟,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从对方身上吸取教训了。
“你们是去年国庆之后谈的恋爱吧?”董婉婉问,但是并没有指望他们回答,但他们两人都点点头。
“其实我们认识时的年龄比你们都小。我们是初中同学,他是借读生,初二的时候他就给我递纸条,那时我上初一。后来我们先后考取同一所高中,在那里恋爱了两年。然后,我们相约着考到省城,他考上一所音乐学院,我读师范。
我们又度过了四年美好时光。他喜欢弹吉它,我们几乎每周都漫步在校园里,或者读诗或者听他弹曲子----我从来没有听过比他弹的更动听的吉它了。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,但是他从来都很自立,靠着在酒吧的演出读完了高中和大学。
他天性浪漫,常有着不为世俗认可但他坚持的理想,比如流浪去西藏、能开一场自己的音乐会、用音乐的梦想享受生活。看起来很天马行空,但也许正是这一点才让我深深地喜欢上他吧。我们经常憧憬着毕业后能够一起幸福地生活:他弹奏音乐,我教书育人,快乐生活每一天。”
说到这里,陈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唐大树,依稀觉得唐大树身上有董婉婉的男友的影子。“自立自强”可不是他的性格?享受生活可不是他的期望?难道这也有错?
“可是生活不是这样子的。我的家人最后不允许我和他在一起,毕竟以我父母的职业和社会地位,他们不能接受一个流浪歌手的女婿。而我,也在最后劝他毕业后找一份正经工作,哪怕去音乐学院当老师也行----我其实已经托人找好了关系。只要他同意,我都会顶住家里的压力,和他结婚。
但是他拒绝了。理由竟是我伤了他的自尊心,并成为他追求人生理想的绊脚石!我知道他是爱我的,毕竟我们有七年的感情,我们曾经爱得撕心裂肺。
但是那一次我们吵得天翻地覆,然后,毕业前我们就在这里和平分手。他说他一定要去追求理想,五年后,如果我还等着他,他会回来和我结婚;如果我找到了意中人,他会在远方为我祝福。
分手之后,我对他的思念反而更强烈了。每一次我忍不住来找他时,都会到这里点一杯咖啡,我的心里就像这咖啡,微苦,但仍然绽放芳香,幻想着有一天,他能够在我面前出现,然后牵着我的手,和我迈进结婚的礼堂。
但是,现在我已经实习了,他一直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。”
一段波澜壮阔的爱情,经她娓娓道来后却分明感觉不到爱的喜悦,只有压抑的痛。不过唐大树却没心没肺地猜测起她的年龄来:刚毕业,应该也就在二十一、二岁的样子吧?看起来本人更年轻些。
“姐姐,记得我跟你说过的,忘记他吧,他不值得你等待。你应该找一个爱你的人,重新开始新的生活。”唐大树很淡定地说,打破了几分钟的沉静。
“为什么?”陈思还沉浸在刚才的悲剧里。“只有劝和哪有劝分的道理?再说姐姐和他这么深的感情,哪能说放弃就放弃,男人都是薄情寡义!”
“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薄情寡义!我这是就事论事,不想耽误了姐姐。”唐大树不愿意被她扣上这个帽子,不见好好的都已经成了“坏人”了?
“哼,你说放弃就放弃啊,当感情是什么!如果那个男人幡然醒悟而姐姐又移情别恋,这才是人间的悲剧呢!”小女孩可能看电视看多了,随意那么一说,却让董婉婉的痛苦重新袭上心头。
“你说话不经大脑的?!”唐大树瞪着陈思瞥了董婉婉一眼,她才醒悟,原来入戏太深。现在他们要做的应该是开解她,而不是火上浇油。
“把希望寄托在对方的悔悟上,这种爱情本身就不可靠。爱情本来是为恋人们遮风挡雨的,如果它反而带来风雨,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!而且真正的爱情应该经得起风雨,被董姐姐的父母干涉就心灰意冷,这是对爱情忠贞的态度吗?”
陈思这回没有吱声,可能唐大树说的确实对。
“姐姐,你觉得等待他值得吗?”他问。
“我一直认为是值得的,现在仍然这样想。”董婉婉有点恍惚地问:“我错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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