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人嘻嘻哈哈走远了,只剩下他们两个还站在餐厅门口。方才倒是相处得颇为顺畅,不太有小动作,纪宵一直给他夹菜、递纸巾,照顾得无微不至,他从前就这样,楚澜并未觉得哪里不自然,这会儿安静下来回忆,才觉得是有点诡异。
哪有两个男生这么亲密?
他们就算看出来也不奇怪了,何况韩霭还老怂恿他俩说以前的事。
楚澜脑内乱七八糟地纠结,纪宵靠近,轻轻地一揽他的肩:&ldo;这边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,你是……想到处走走还是直接回去?&rdo;
楚澜反问他:&ldo;走去哪?&rdo;
纪宵低头看表,故意亮给楚澜:&ldo;才七点多,你要愿意,我们坐车去外滩。&rdo;
楚澜:&ldo;又看夜景?&rdo;
意料之中地,纪宵露出局促的神情。楚澜满意地往前走,让他自己追上来,才说:&ldo;随便走一走得了,料想这地方你也不熟,每天活动范围就在学校附近‐‐对吧?&rdo;
纪宵被他说中,摸着后脑勺不吭声。他悄悄地伸手,先拽住了楚澜的袖子,察觉对方一点也不介意,再慢慢往下,直到牵住了他的手。
冬天的上海湿冷,室内开有空调,但从出了餐厅开始吹了会儿风,楚澜的手冰凉。纪宵试图暖暖他,这动作他从未做过,笨拙无比,他握着楚澜,开始回忆那些曾零星看过的偶像剧片段,把楚澜的手整个包住,放到眼底,哈气。
路灯照亮了一团暖黄,星罗棋布地落在了街道上。行道树安静地垂着头,马路上车水马龙,偶尔堵上一段。
楚澜看他垂着眼,灯光与夜色交叉的阴影让纪宵的轮廓格外深,被他哈过气的皮肤感到潮湿的温热,手还没暖,心底却已经先一步地春风十里。
最后还是没走远,两个人扣着手,终于找到一丝恋爱的感觉,慢悠悠地挪回了楚澜住的地方。离c大只一站路,纪宵便先送他了。
路上,楚澜对纪宵说:&ldo;我们明天和几个f大的同学约了时间做面谈,要收集一些资料,然后下午借他们学校图书馆把数据整理出来。顺利的话明天就做完了,然后直到下周三‐‐就是圣诞节,都没什么事。就算不顺利,最晚周末也能搞定。&rdo;
纪宵:&ldo;挺好的,难得看你对一件事这么有热情。&rdo;
他说的是大实话。高中时楚澜固然学习认真,但给人感觉像个机器,发下卷子就做,写完看自己的书,纪宵有次趁楚澜去洗澡,翻了翻他的书架,全是诸如《利维坦》《社会契约论》之类的专业启蒙书籍,看的他一个头两个大。
想到这儿,纪宵禁不住莞尔:&ldo;你还记得咱们高二的时候,小迎春那个班会吗?&rdo;
小迎春基本每个月都开主题班会,楚澜怔怔地说:&ldo;肖老师……哪一个?&rdo;
纪宵提醒他:&ldo;以后最想做的事。&rdo;
楚澜&ldo;哦&rdo;了一声,诚实地说:&ldo;我好像有发言,但记不得了。&rdo;
那会儿小迎春喜欢点人发言,她看楚澜始终沉默是金,最后喊了楚澜,问他以后想要学什么方向。在许多同学&ldo;想当老师&rdo;&ldo;想做历史学家&rdo;&ldo;想当地质勘探人员&rdo;&ldo;想要开宠物店&rdo;的或为朴实或为浪漫的梦想中,楚澜义正言辞地说‐‐
&ldo;我想学社会学。&rdo;纪宵重复道,&ldo;你当时是这么说的,后来又说f大的话,想学新闻。最后还是如你所愿,不过我一直很疑惑,为什么想学这个?&rdo;
&ldo;……忘了。&rdo;楚澜想了很久,说,&ldo;我只跟我妈提过一次……不过对这方面确实挺感兴趣的。当时被录取,爸爸说这是&lso;不务正业&rso;还被我妈骂得狗血淋头,他就想我子承父业去学金融‐‐哦,挺好,你学了,以后带你回家我爸估计还挺欣慰。&rdo;
挨过一烟灰缸的纪宵完全理解不了他的坦然,只能归结于这是楚澜幻想出的乌托邦情节,语重心长地说:&ldo;出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。&rdo;
楚澜偏头看他:&ldo;嗯?&rdo;
纪宵:&ldo;你是研究这个的话,应该更清楚。目前大部分人还是不赞同,更别提合法化了。我们的感情小众、不被认可,阿澜,不要太理想主义。&rdo;
纪宵从没这么端正地跟他提严肃的话题,楚澜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正经。他的确从未考虑,只想当然地认为&ldo;父母爱我的话就能认可&rdo;,完全不曾思考还有更多的人‐‐老师、同学、朋友、未来的同事与所有人际关系‐‐能否理解与宽容以待。
他被这个问题难倒了,陷入冥思苦想中。
纪宵看楚澜又要钻牛角尖,连忙改口说:&ldo;不过也不一定啦,你看辛恩和樊繁不就支持吗,韩霭也对你挺好的……对吧?&rdo;
&ldo;纪宵啊,&rdo;楚澜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,说道,&ldo;你说什么时候,我能带你回家见父母,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,我和你要生活一辈子呢?&rdo;
作者有话要说:
每天都在爆字数,谁还记得我当初的愿望只是每天3k5(手动再见
第33章玫瑰
他的问题来得太过突然,是纪宵完全没有想过的事。
且不说&ldo;见父母&rdo;这个命题不属于纪宵现阶段思考的范畴‐‐他和其他很多同类一样被这份懦弱禁锢,无形的枷锁勒得他不敢再向长辈提起这件事‐‐从楚澜说出的&ldo;一辈子&rdo;已经足够让纪宵震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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