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他当然心里有数,正因为有数,看到楚成筹借的巨款时他才那么崩溃。
沈晰只作瞧不见他的这份崩溃,摆摆手让沈映告退。等到沈映退出屋外,沈晰怔了一怔,兀自嗤笑着,暗嘲自己怕不是疯魔了。
听完沈映的,他脑子里竟下意识地在想一会儿可以把这件事说给楚怡听。
这是种什么心情呢?他好像有意无意地一直在寻找可以让他同她多说几句话的话题,大大小小的趣事,他总是一下子就想到她了。
这件事又不算什么正经的政事,说给她听也不打紧。正好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,沈晰便起身出了屋,往后头的绿意阁去了。
他到后宅的大部分宫室,都得经过后宅中央的那片花园。妃妾们互相走动,许多时候也都要途经次数。
太子妃赵瑾月闲来无事,便到亭子里坐了坐,这会儿刚要回宜春殿用膳。目光穿过浓密的枝叶看见太子穿过前宅后院间的月门,她足下定了定:&ldo;我去见个礼。&rdo;
与此同时,楚怡刚从云诗的住处出来,正往绿意阁走,恰走在花丛间的石子路上。
她爱穿颜色鲜亮的衣服,步子也总很轻快,沈晰一抬眼便看见她了,远远地笑起来:&ldo;楚怡!&rdo;
楚怡听到这个声音不自觉地唇角上扬,循声望去,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迎了。
但没走几步,余光中睃见的身影令她猛然停脚。
她下意识地屏息看去,目光所及之处是几株桃树。适逢盛夏,桃叶浓绿茂盛,但视线穿过枝叶,她仍能看到一个人定立在那里,遥遥地望着她和太子,正为难于上不上前。
第22章
楚怡顿时觉得眼前的空气里涌起了一阵尴尬,太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,便也很快看清了太子妃的身影。
太子妃到底是上了前,楚怡向她深福下去,她朝太子屈了屈膝。
太子虚扶了她一把,她又转过头来朝楚怡笑笑:&ldo;妹妹不必多礼。&rdo;
楚怡站起身,觉得气氛别扭得不得了。虽则客观而言在封建制度包办婚姻的背景下,她和太子妃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的人,并不存在谁是谁的小三,但她毕竟是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,平日里不碰面她可以不想,现在碰了面,她就下意识里有了一股森森的自己犯了错的感觉。
楚怡于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种氛围里多待,朝二人又福了福,道:&ldo;臣妾先告退了。&rdo;
沈晰点点头,没有拦她。妻妾之争他心里有些数,若现在不顾忌太子妃的想法只顾着对楚怡热情,那是给她惹事。
却是太子妃开了口:&ldo;楚妹妹留步。&rdo;
楚怡一愣,赵瑾月抿着笑看向太子:&ldo;臣妾知道,殿下近来都是去楚妹妹那里用午膳。今儿个偶然在这儿碰见,臣妾只是过来见个礼而已,也没什么旁的事情,不打扰殿下和妹妹。&rdo;
她说着便朝太子欠了欠身,转身欲走。楚怡别扭得头皮都麻了,目光紧盯着太子的鞋,内心疯狂os:你可别听她的……
太子也很上道,旋即追了太子妃两步,握住她的胳膊说:&ldo;孤送你回去吧。&rdo;
接着,饶是楚怡一时只能看见他们的侧身,都明显地瞧出了太子妃被太子扶着的胳膊挣了一下:&ldo;别了。&rdo;她款款笑道,&ldo;臣妾月份大了,胃口不大好。外头暑气又重,回去总要歇上一会儿才有心思用膳,殿下还是去楚妹妹那里用膳方便些,免得耽误事。&rdo;
她这一番劝说,劝得十分恳切。在旁边扶着她的白蕊心知她再恳切也是口是心非,听得一阵眼晕。
何必呢,由着太子跟您回宜春殿又怎样?您是正妻啊!
沈晰耐心地笑笑:&ldo;不碍的,你胃口不济孤也先送你回去再说。&rdo;
太子妃略有踌躇,但终是点了头。楚怡无声地松了口气,等她们走远一些后,就和青玉一道回绿意阁了。
她一路都很轻松,到屋里坐下的时候,她才注意到青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。
&ldo;怎么了?&rdo;楚怡问她,青玉一边给她奉茶一边避她的目光:&ldo;娘子别生气,殿下心里还是念着娘子的。但太子妃是正妃,又有着身孕,所以……&rdo;
&ldo;噗。&rdo;楚怡笑出声,幸好还没喝茶,不然非呛着不可。
刚才的氛围是很令人不适,但当太子和太子妃一道去宜春殿之后,她心里的想法其实是‐‐还好,谢天谢地,太子跟着太子妃走了!
她一度以为自己要陷入狗血的妻妾撕逼之中,那种剧情她可真不喜欢!
而且从良心上,她也不太过得去。
她对这个时代的制度是门儿清了,但在理论知识上明白和从心理上接受适应还不是一回事。所以至少到目前为止,她都还难以认为自己跟太子妃争宠没问题‐‐她确实不至于非得按现代三观把自己脑补成第三者,可她不能忽视的是,太子妃有着身孕。
孕中容易多思、容易抑郁,抑郁症严重了能闹出人命,她没法理直气壮让太子妃因为她的缘故陷入这些痛苦之中。
常言说得好‐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?
如果他们之间要有一个人过得压力比较大,那她宁可这个人是让她春心萌动的太子‐‐谁让他娶这么多的?他享受着男权社会带来的福利,这种压力自然也该让他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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