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就在他们走到大门前时,荼蘼从后面追了过来,&ldo;娘子,今天中午做什么菜?&rdo;云娘来了,她不免生了依赖之心,事事都要来问。
云娘闻声已经从玉瀚的怀里下来,也不去看她,只道:&ldo;我们去吴江县,你和阿虎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吧。&rdo;
&ldo;去吴江县?一定是去看戏吧,&rdo;荼蘼一听反跑过来拉住云娘的衣裳,&ldo;娘子,带我去吧,我还没去过呢。&rdo;
&ldo;阿虎不是受伤了吗?你总要留在家城照管他。&rdo;
&ldo;他的伤一点也不重,根本没事的。&rdo;荼蘼说着便喊:&ldo;阿虎,巡检和娘子要去吴江县呢!&rdo;
阿虎便也从后面跑了出来,&ldo;六爷,你要去看戏也带着我吧。&rdo;又急忙道:&ldo;我虽然没用,可却是汤家出来的,最忠心不二。&rdo;
&ldo;是的,我们都最忠心的,&rdo;荼蘼也赶紧求情道:&ldo;而且我最会照顾娘子,有我在,一路上娘子有什么事也方便。&rdo;
云娘便无奈地看向玉瀚,&ldo;先前我答应带荼蘼去看戏的。&rdo;
汤玉瀚便点了点头,&ldo;去吧,&rdo;将那小包袱丢给阿虎,却又道:&ldo;在外人面前要称夫人。&rdo;
阿虎和荼蘼便赶紧连连点头,&ldo;我们记住了!&rdo;
虽然玉瀚总笑称他们曾经一起出过门,但其实今天总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盛泽镇的街上。河边人一向很多,然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,云娘尽力与先前一样的神情,一面点头招呼着,一面却又悄悄落后半步。
没想到玉瀚谁也不理,却一直看着她,她方一放缓步子就立即停了下来,等她上前牵了手方才又一起向前走。
到了平安渡,阿虎包了一只船,云娘便也与玉瀚坐在一处,见他还是不肯松了自己的手,轻轻在下面挠了挠他的掌心,然后向外抽。
走路时牵着手就罢了,现在已经坐了下来,再不放开岂不让人笑话?
汤玉瀚感觉到了便露出笑意,可就是不肯松一点点,倒将她的手放在膝上,自己用手压住,不许她拿开。
云娘见状,便将袖子拉下些盖上,这样便看着不显眼了。可汤玉瀚反倒借着袖子的遮掩把玩着她的小手,又是捏又是揉的,还在她的掌心挠痒痒,偏偏面上什么也看不出,瞧人不注意的时候,又在她耳边轻声道:&ldo;你真聪明,知道把手盖上不许别人看。&rdo;
云娘气急,明明她不是这个意思的!
☆、第72章幸会
汤玉瀚与杜云娘坐在船头,看着盛春河上众多的船只,笑着向她讲道:&ldo;我从小在京城长大,第一次到江南,就是来盛泽镇。先前虽然听过南人驾船,北人骑马,可是还是被这里这样多的大江小河大船小舟惊呆了。&rdo;
云娘自小就在水边长大,杜家村也好,盛泽镇也好,皆是水道密集之处,出门坐船正是最寻常的,闻言便奇问:&ldo;京城里外就没有河水了?&rdo;
&ldo;京城外面也有一条护城河,是从远处河水中引过来的,至于城内各家园子里的活水,更都是人工开凿的水渠。不过这些水或是为了保护城池,或是为了观赏,却不是平日用的水。&rdo;
&ldo;那平日里用的水从哪里来?&rdo;
&ldo;平常人家都用井水,富贵人家便用城外玉泉山的水。每日一大早,城门一开,皇家的水车第一个进城,后面卖水的车便穿街走巷,送到各家。&rdo;
云娘便认真去想,可还是想不通,&ldo;水不是到处都有的吗,竟然要用马车拉了水送进城,而且还要用钱买?&rdo;
&ldo;以后带你回京,亲眼见了就知道了。&rdo;汤玉瀚又笑着说:&ldo;不其实论江南还是京城,倒底也都在国之中央,人情习惯大体还是一样的,听说边陲之地更有很多奇异的风俗呢。&rdo;
云娘便好奇,&ldo;还能有什么样的奇异风俗?&rdo;
玉瀚便笑着与她讲,&ldo;听说南疆有女儿国,那里一家之主是母亲,生了女儿都不嫁,留在家里延继后代,倒是生了男子可以到别人家里过活……&rdo;
&ldo;什么?竟有这样的风俗?&rdo;
云娘没读过书,年少时在家中养蚕缫丝,及长大出嫁后则日日织锦,哪里听过这许多趣事?且她最是好奇的,是以听得十分津津有味。而汤玉瀚却是从小看了无数杂书的,因着家事,早抛了下去,又有多少年不曾与人说过这些无用的闲话,但是现在却搜刮腹中故事,只为听她仰着头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问一声,&ldo;真的吗?&rdo;
又眨着眼睛笑道:&ldo;好稀奇呀!&rdo;
其实真的假的,稀奇不稀奇又有什么要紧,最要紧的是云娘开心,然后汤玉瀚便也觉得自己的心胸是如此欢畅。
几年了,他失去了欢喜的感觉已经有几年了。家族的变故,祖父的期望,还有一直缠着他的怨恨、打击,使得他一直有如背负千钧重担而行,但只要没有被那千钧重担压倒便还会一直向前;又如一直张开的弓,只要弓弦没有绷断便会开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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