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心忙得一手去捂云丫的嘴,&ldo;我的小姑奶奶,你快闭嘴……&rdo;
云丫却不领情,咬了兰心一口,挣开身去拽尔晴,&ldo;我跟你说,那个姐姐打的络子可好看了,还有个哥哥总来找她,后来姐姐就不见了,&rdo;云丫眼里流露出悲伤来,随即又疯笑道,&ldo;夜里啊,被另一个姐姐带人拖走了,哈哈哈…&rdo;
兰心见治不住她,忙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糖豆,&ldo;云丫,你听话,我给你糖吃,快上床去睡觉。&rdo;
云丫见了糖豆,立马噤声,又喃喃念道,&ldo;云丫听话,云丫闭嘴。&rdo;
尔晴有些疑惑地看向兰心,&ldo;兰心姑娘,敢问,她方才说的&lso;那个姐姐&rso;,是谁?&rdo;
兰心缩了缩脖子,低声道,&ldo;尔晴姑娘莫再问了,那宫女原本是绣坊的,因得罪了贵妃,被遣来浣衣局,没出一个月又被发现与人苟且,便贬出宫去了,这事尔晴姑娘过了耳朵就算了,可千万不要外传…&rdo;
&ldo;她可是叫…阿满?&rdo;尔晴反问。
兰心一下子惊慌起来,&ldo;姑娘慎言,日后万不要再提此事了。&rdo;
尔晴点头应下,胸中却翻起不少波澜。
回屋中躺下,浣衣局的通铺本就不藏风,夏天热,冬天冷,尔晴辗转睡不着,看着窗子上渐渐结起霜花,屋外这会儿居然缓缓飘起雪来。
方才听了那云丫和兰心所言,如若属实,那阿满的事便远没有那么简单。
人人都当阿满是绣坊当值,可谁又能想到她出事前一个月因得罪贵妃被调来了浣衣局?那日查出与人私通,也是大白天里宫中的管事太监带人来捉的,又何来的夜里被一个姐姐带人拖走?而那云丫在一年多前又因为什么突然疯了?
至于后来为什么阿满不愿提及情夫性命,事情的真实面目,会不会根本没那么简单?
尔晴翻过身来,听屋外的簌簌落雪声,渐渐阖上眼。
-
同样睡不着的,还有一个人。
富察傅恒一言不发地灌着酒,他勾了勾嘴角,自嘲地笑了,这可能是这辈子第一次肆无忌惮地酗酒…也是第一次肆无忌惮地喜欢一个女子……可就在他自认为最幸福的时刻,老天居然开了这样一个玩笑,她不喜欢他,她喜欢别人……
&ldo;我不如他,是不是?海兰察,你回答我!&rdo;傅恒晃着海兰察的肩头,一身酒气。
海兰察皱着眉头,不语。看着地上散落的七八个小坛,心痛到无法呼吸,我的祖宗,我的陈酿,这下全没了,我也很想哭。
&ldo;傅恒,你冷静点,明天你自己去问问她,听她亲口说不行吗?&rdo;海兰察拍了拍傅恒的后背,语重心长道,这感情里最容不得一点误会。
傅恒已是满口醉话,呓语不断,&ldo;对,你说得对,我只信她,我要听她亲口说。&rdo;眼前却不断出现那张清冷的小脸,愈发明晰。
-
次日,是尔晴回长春宫复命的日子,昨日被云丫泼了一身水,便借了兰心的一套旧宫装穿上,这衣服已洗得发白,还单薄得厉害,可就只这么一件,不穿也不成。
尔晴缓缓行于覆了雪的宫道上,凄厉的风卷起裙摆,她不禁瑟瑟抖了起来。
肩上突地一重,她抬眼,居然是富察傅恒。
&ldo;富察侍卫……&rdo;尔晴唤了一句,见他将脱下的大氅,认真披在她身上,眉头轻蹙,不知在想什么。
仔细地帮她系好带子后,傅恒牵起她的小手,裹在自己掌心,&ldo;好冰。&rdo;
小雪稀稀疏疏落下,有愈来愈密的趋势,雪粒挂了些在了尔晴的眉眼处,傅恒心里想着,若能就这么牵着她往前走,直到雪盈白头,该多好。
尔晴却停驻了脚步,&ldo;富察侍卫,你……&rdo;
傅恒转身过来,深深地望她,眼下有些暗淡,是两夜都未歇息好的明证。&ldo;叫我傅恒。&rdo;像怕她突然消失似的,将手攥得更紧。
尔晴挣不过他,又怕再生出什么枝节,只能服软,轻轻地唤了一声&ldo;傅恒…&rdo;
富察傅恒听了,一阵心动,有些不舍地松开她的手,怕她冻着,于大氅下仔细盖好,&ldo;我只信你一个人的,你告诉我,他们说得都不是真的,对不对?&rdo;傅恒面上认真,语气却带了点哄诱的意味,只想听到她亲口否认那些谣言。
&ldo;……是真的。&rdo;
傅恒憋红了一张俊脸,不敢置信,&ldo;之前你说过的,宫规不容私情,而你一向都是循规蹈矩,又怎么会犯这种糊涂?&rdo;
见尔晴不答,傅恒心又凉了半截,&ldo;在你眼里,我不如他好,是不是?&rdo;
&ldo;嗯…这种事其实我也说不明白。&rdo;尔晴不想骗他,更不想全盘托出,让自己的努力全都白费,只能含糊其辞,企图蒙混过关。
傅恒听了,突然有些受挫,怅然失笑,&ldo;是,我不如他心细如发,知暖知热,我不如他健谈风趣,能逗你开心&rdo;
他受伤的口吻,让尔晴没来由地心口一窒,开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。
沉默片刻,傅恒却变得有些不管不顾,大声道,&ldo;可是我能娶你!他能吗?!&rdo;
尔晴诧然,猛地抬起头,看向傅恒,正一脸的认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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