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对上街总是很渴望的,那一条狭窄破旧的小街,对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来说,却是一个无与伦比的世界。
陈赞清晰地记得,自己小时候跟着妈妈上过一次街,记忆中的街道有一股清新的鸭梨香味。直到多年后,自己考上中学,去镇里上中学之后,看见那破破烂烂的街道,以及闻到从臭水沟里散发出的味道,才发现记忆原来出了错。
&ldo;那好吧,明天一早我们早点去。今天记得回去和你爸妈说一声,省得明天他们生气。&rdo;陈赞现在担心的是,谈卫民夫妇会允许两个儿子和自己去上街?
谈天也终于想起这个事来:&ldo;小赞,你爸妈会不会准你去赶街?&rdo;
陈赞笑起来:&ldo;没问题,我能搞定。&rdo;
晚上陈巧也回来了。陈赞将自己这几天拾到的菌子全都集中起来,用一个小竹篮装着,足足有一篮子,他用小秤称了一下,足足有七斤多呢。就算是一块钱一斤,也能卖七块多钱,足够他们兄弟两个买牙刷了。
陈巧看见弟弟煞有介事地忙着,很好奇:&ldo;弟你在干什么呢?&rdo;
陈赞说:&ldo;我明天和坛子到街上卖菌。&rdo;
陈巧张圆了嘴,这个弟弟太出人意料了:&ldo;谁告诉你菌可以卖的?&rdo;
陈赞扬起头:&ldo;我自己知道的。&rdo;
陈巧有些好笑地说:&ldo;你会不会卖啊?&rdo;
&ldo;怎么不会?我会称秤,还会算账,当然会卖了。姐,你就等着瞧吧。&rdo;陈赞说着,去跟父母请示去了。
刘双双一听说儿子要上街卖菌子,有些难以置信地说:&ldo;小赞,你都没怎么去过街上,你怎么知道卖东西啊?&rdo;
陈赞愣住了,自己才九岁呢,九岁之前父母大概就带自己上过两次街。他说:&ldo;我经常看你们大人带着鸡蛋和小菜去赶街,我觉得蘑菇应该也能卖的。妈,你就让我去吧,我一定能卖了的。&rdo;
刘双双不太相信地说:&ldo;别到时候让人把你拐走了。&rdo;
陈赞笑起来:&ldo;那不可能!&rdo;别人要拐走他,除非是掳走还差不多。
&ldo;妈,我今天跟二伯娘说了,她明天上街卖鸡蛋,我跟她一起去,她会照应我的,不信你问她。&rdo;陈赞早就给自己找好退路了。
邻居二伯娘要去卖鸡蛋,他说了要跟着她一起上街,二伯娘是个寡妇,儿女都成年了,自己一个人住着,养了不少鸡鸭,每个礼拜都要上街卖蛋换生活费。
刘双双这几天忙着开山,肯定是走不开身,要不然自己领着儿子去也是一样的:&ldo;那我去跟你二伯娘说一声。&rdo;
不多久刘双双回来了:&ldo;你去也可以,但是不准贪玩乱跑,跟着二伯娘。卖不掉也不准一直等着,要和二伯娘一起回来。&rdo;
陈赞连忙点头:&ldo;好的,谢谢妈,我明天给你买糖吃。&rdo;
刘双双笑起来,儿子这阵子看起来懂事多了,但到底还是个孩子,佯怒道:&ldo;去,妈不稀罕你的糖。&rdo;
陈赞把脸转向陈巧:&ldo;那我就买给姐姐吃。&rdo;
陈巧不以为然:&ldo;那也要你的菌卖得掉啊。&rdo;
第13章第一次赚钱
第二天一大早,鸡叫了三遍,天还没亮,陈赞就起来了。他洗漱完毕,刘双双也起来了,她到底有些不放心儿子上街。不过也有些欣慰,儿子这么小就懂得赚钱,以后肯定就不怕他没出息。
她帮陈赞将挂在檐下的蘑菇篮子取下来,再三叮嘱他:&ldo;一定要小心点,注意安全,路上有车子,看好车。&rdo;
&ldo;知道了,妈。放心吧,没事的,很快就回来了。&rdo;陈赞安慰妈妈。
二伯娘也提着篮子从她家那边过来了,她手里还提着一盏马灯,因为清晨光线太暗,她提的都是鸡蛋和鸭蛋,不能磕碰,所以要打灯照路。
&ldo;双双啊,小赞起来了?&rdo;二伯娘是个很利落也很善良的女人。
刘双双连忙赔笑道:&ldo;起来了,二嫂,麻烦你多照看着点我家小赞啊。&rdo;
二伯娘道:&ldo;没事,小赞懂事着呢,你放心吧。&rdo;
不多时,谈天兄弟俩也出来了,循着灯光跑过来:&ldo;小赞,我们来了,没有迟到吧?&rdo;
陈赞笑起来:&ldo;没有,走吧。妈,再见啊。&rdo;
刘双双目送着一老三小点着一盏晕黄的油灯,一点一点消失在了浓重的晨雾中,直到看不见了,才转身进屋。
晨露沁凉,夜色依旧浓重,一路上仅有他们这处马灯的光亮。谈家兄弟二人从没这么早赶过路,显得十分兴奋。谈天和陈赞二人一人提着篮子的一边。
谈阳乖巧地帮二伯娘打着马灯,走在前面带路。一面走,一面问二伯娘集市上的新鲜事。
&ldo;二伯娘,菌子在街上真的卖得掉啊?&rdo;谈天紧张地问。
二伯娘笑道:&ldo;卖得掉的。罗家冲经常有个老头在街上卖菌,除了腊月天没得菌子捡,他一年到头都在卖呢。&rdo;他们这儿的菌子,除了冬天太冷无法生长,其它月份都是有菌子的。
陈赞听二伯娘这么一说,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,有人卖,就说明有市场,不过要是卖的多了,恐怕也不那么好卖。
四人仿佛走了很久很久,天色才终于有了点亮色,栖凤镇的轮廓渐渐浮现在微薄的晨曦之中,几个孩子兴奋起来:&ldo;到了,到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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