──关于这个物件,必须紧盯一切风吹草动,一有消息,便即刻通报。
那时姬商不解。
见状,穆一芳提笔,在纸上写下一字“饵”。
尚未获取到有关此邪器的进展,姬商将书册合起──就是不知道这“饵”,会钓上什么大鱼了?
殷小骨端着木盘走进,将一杯热茶与一盘糕点放下,叹道:“等天亮,小骨就要和逢花出发了……姬先生可别总是忘了吃饭……”
姬商眨了眨一双青蓝的狐目,看向殷小骨,道:“……是押运织货的一路奇甲?”
他想起来,确实好像有这么一回事,殷小骨好几天之前,便开始在他边上叽叽喳喳的说起此事,一连埋首忙了几日,他倒是又忘了这回事。
此为每年固定的行程,地行奇甲蜥的织品货列,由黑云寺关口出发,向着皇城押运而去,乌逢花跟着荼玉押运了两年,今年是他第一回在主事押运,殷小骨听说了,便频频地问着能否随逢花一道前去。
乌逢花不敢答应,黑琥珀不在鬼云州,最后就问到了姬商这儿,殷小骨想好一堆说法,没料到一个也没用上,姬商摆了摆手就同意了。
“嗯!”殷小骨大幅度地点了点头,一头扎成马尾的黑发,半长不短的,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:“姬先生需要小骨带什么回来么?”
狱雪时不时随手塞给他的零花,不知不觉间已经累积成可观的数字,难得出门一趟到皇城去,殷小骨决定趁着卸货的那几日,好好逛逛,他想帮周围的人都买上一些礼物。
“……我?”姬商挑了挑眉,有些讶异。
殷小骨又用力地点了点头:“十九哥给了太多零花,小骨总是存着,难得到那么热闹的地方,总是能花上了。”
姬商本想说不用,但看这小少年一脸兴奋的神色,便只好认真地想了想,道:“你到书肆瞧瞧,挑本书回来给我吧。”
“……哦,好的。”殷小骨点头应道。一点都不有趣,唉,早知道别问姬先生了……。
“路上好好听逢花的话,停留在皇城期间,行事谨慎,别张扬,别添乱子。”姬商喝了口茶,放下茶杯伸手揉了揉殷小骨的头,道:“十九不在,我就替他说说了。”
殷小骨点头道:“嗯!小骨明白……那小骨出门啰。”天就将要亮了,他也差不多该往黑云寺去,和乌逢花会合了。
姬商点头道:“去吧。”
。
──皇城,鳞花卫上将军私宅·密室。
主位之上,楼凌兰的脸庞让罩着红纱的灯笼映亮,一张俊俏的少年面容,漾开笑容,面若桃花。
公孙容被西琴所伤,直至今日才恢复过意识:“他的尸身,又何以……”颤抖着的语气,他欲询问之人,为他前代之鳞花卫指挥使──公孙冬深。
楼凌兰揭开茶盖,浅抿一口,惬意地道:“我送的。”
闻言,公孙容猛地抬头,一双孔雀蓝绿的眸子,眼眶泛红:“上将军……!”
楼凌兰摇了摇头,叹道:“你办事不力,我会罚你,将你打入大牢……你说,我若不表现得足够厌恶你,厌恶你们公孙氏……另一边,又怎么会愿意相信你──‘小公孙’竟然会背叛于我?”
公孙容陷入沉默,重伤昏睡的这几日,他日复一日地梦魇着,与公孙冬深的对战,他根本下不了手,根本无法下手伤他,哪怕明知他不过……已逝之躯。
楼凌兰碧绿的眼眸浅敛着,启唇道:“表面功夫,永远不足够,冬深的尸体,可不正是公孙氏失信于我,最好的证明?”
──我可真是个失职的鳞花卫。
泪水从公孙容眼眸边落下。
楼凌兰将披在身后的外袍拢了拢,叮咛道:“别哭呀。等会儿上刑,你还有得演呢,眼睛先哭肿了,就不好看了。”
公孙容颔首道:“……属下,明白了。”
楼凌兰将手肘支在扶手上,撑着脸挑眉道:“你可要禁得住啊,看在冬深死去的份儿上,我本想保你死有全尸,谁料你偏生执着,要往那地狱的门前去……也是勇气可嘉了。”
“小公孙,我准许你能咒骂我,那可,符合‘那位大人’的低俗兴趣了。”
公孙容恭敬地应道:“属下必尽力而为。”
“放心吧,都是自己人下的手,玩不死你的。”楼凌兰从果盘上拿起一块晶莹的梨片,吃了一口,才道:“对了,我今年又回绝了万影宗门的帖子,让你那公孙小弟回老家去。”
……公孙芙萸,竟然还不肯放弃?公孙容低着头,抿紧了唇,正要开口之际,楼凌兰话语传入耳中:“我身边公孙氏的人,就到你。不用再多了。”
“容,在此拜谢。谢将军成全……容的心愿。”公孙容跪伏在地。
楼凌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:“免礼,退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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