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无眠,思绪万千,水潋滟无法解释心中越来越沉重的理由,颠簸的轿子,多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,多希望这皇城的门不要打开。
&ldo;闲王爷到!!!&rdo;在长长的声调下,水潋滟一身朝服,郑重而威严,收拾起自己的心情,拾级而上。
&ldo;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&rdo;高高的龙椅,从来没有发觉自己与他如此的遥远,即使坐在他的身边,却再也不能如当初那般笑闹,同饮一杯酒,嬉笑打骂,神偷双侠,都仿佛是上辈子的前尘往事,咫尺天涯,说的便是自己此刻的心情么?
&ldo;妹妹来的好早啊。&rdo;依旧是那雷打不动的笑容,总是那满含深意,让人思索,&ldo;妹妹也和我一样激动么,一夜未眠,你看这眼下的青黑,真让人心疼啊。&rdo;待选的人还没上殿,莫凤翩懒得维持自己的形象,只顾着与水潋滟谈笑,只是那面容憔悴的女子,显然没有与她一样的好心情。
&ldo;真羡慕姐姐,从来都是笑面以对,似乎在姐姐心中,从来没有烦恼。&rdo;强挤出一丝笑颜,故意忽略那让自己无法面对的人。
&ldo;烦恼都是自己找的,天下间,没有解决不了的事,端看你如何解决罢了,若是想通了,天大的烦恼可能只是一句话就解决了,若是想不通,进了死胡同,九头牛也拉不回,妹妹你说是不是?&rdo;得不到任何回应,再次看向同样沉默的湮寒,&ldo;皇上您说呢?&rdo;
回答她的是同样的沉默以对,而她又似自言自语般继续说着:&ldo;想当初,我可是看着皇上一点点长大,如今就要选妃了啊,犹记得当初先后在时,每每说到寒儿,总是说着,他日定要给寒儿选一位出色的妻子,只要寒儿喜欢,什么地位,官职,都无所谓。&rdo;脸上洋溢着回忆的欣慰,&ldo;先后还说,若是寻到心爱之人,先后一定要亲手赠与定亲信物,只可惜,先后走的太早,只能让我代为赠送了。&rdo;语气一叹,确有几分伤感。
水潋滟的手摸向腰间的秀囊,那里,放着曾经湮寒赠送给自己的额饰,记得他曾经说过,是他父亲最心爱之物,自己算不算是间接接受了先凤后的赠与呢?只是它,又算不算是湮寒送给心上人的信物呢?
指尖擦过温润,这东西,本不该属于自己吧。
&ldo;待选秀女觐见&rdo;
再容不得自己多做任何想法,水潋滟正襟危坐,脸上挂上习惯性的微笑,看着一个个步入的娉婷身影。
殿前阶下,或娇羞垂首,或温柔婉约,或天真可爱,各色佳丽让水潋滟不禁心中暗叹,与他们的青春娇媚相比,自己似乎真的有些老了,不是年龄,而是心境,只觉得,沧桑。
隔着纱帘,水潋滟仔细的打量着,身边的湮寒和莫凤翩同样没有任何声音,似乎也在认真的观察着。
收回眼光,水潋滟突然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酸溜溜的感觉,一直以为,自己的姿容天下无双,可如今,阶下女子除了容貌绝丽外,那身上的年轻气息却是自己万万不及的,选进后宫,以她们的姿色,也许不日就要得到湮寒的喜爱而让他渐渐淡忘自己,这本是令自己开心的事,可为什么一想到湮寒终于不再执着于自己,却又有丝丝痛楚。
&ldo;妹妹看上了哪家的闺秀?和姐姐商量下。&rdo;耳边传来莫凤翩小声的耳语。
垂下眼帘,水潋滟根本无法勉强自己开口,面对莫凤翩跹,总不能承认任何一位女子,她都不愿意点选,&ldo;皇上选妃,还是皇上自己说了算。&rdo;淡淡开口,将全部的任务推给了湮寒。
&ldo;也对,你看寒儿看的目不转睛,一定是挑花了眼。&rdo;轻笑声中的话,却是一锤又一锤砸在水潋滟的心上,只感觉这身下的凳子上似乎长满了刺,让她无法继续安然坐下去。
&ldo;皇上,你看上了哪位?这可都是我亲选的,出身高贵,家世清白,姨娘知道你眼光高,挑的可个个都是人间绝色。&rdo;继续开心小声的和湮寒说着话。
&ldo;那个前面第一排中间那个,御使之女,才华恒溢,知书达理,你看那气质,多有国母之像。&rdo;
&ldo;再看那第一排右边第二个,给事中之女,虽然母亲职位不高,地位底了些,却贵在容貌出众。&rdo;
&ldo;还有还有,第二排左边第三个,将门之后,我想你在江湖中呆了这么久,说不定不喜欢太温柔的女子,这个英气过人,虽然婉约不足,却有侠女气息。&rdo;
&ldo;那,那,那,你看第三排最右边那个,也是绝对的美人坯子,有兴趣没?&rdo;
滔滔不绝的说着,水潋滟的眼神也禁不住往她说的人身上落去,确实一个个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,可见这一次莫凤翩真的下了大心思。
&ldo;那第三排最边上的女子是谁?&rdo;这是今天水潋滟第一次听到湮寒的声音,却有如五雷轰顶,他终于有了看上的姑娘了么?
&ldo;我的好外甥,你真有眼光,一眼就看上她,她本来是南方一个富户出身,按说地位确实太低,但是我也是看见她第一眼就决定让她晋级秀女的,这姑娘,不止漂亮,还让我一眼就有种亲切感。&rdo;身边是笑的合不拢嘴的莫凤翩,水潋滟却感觉到自己似乎连苦胆都拧到一起了,又苦又涩,长长的指甲掐进掌心,努力让自己的脸平静无波,但是突然冒出的拼比之心却又让她忍不住抬头看去。
&ldo;寒儿啊,你有没有觉得她象谁啊?就冲着那张脸,我就直接点了她。&rdo;
那姑娘显然没有前面那些人的娇羞,张着清亮的大眼忽闪着四处看着,美丽的杏眼在望见前面的黄幔后可爱的皱皱小琼鼻,樱桃檀口轻抿着,面若春晓之花,一眼即能看出是个没有心机的漂亮姑娘,而那身材,即使在层层叠叠的宫装下,仍然能看出玲珑有致,顾盼生辉间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冶艳,媚与真,奇迹般的融合,一头柔顺的及地乌丝更是吸引人的注意。
水潋滟不禁抚上自己的面颊,苦笑而出,象谁,这还要说吗?活脱脱自己当初刚入凡尘时那无知无畏的再现,只是她更青春,而自己,早已找不到那份曾经的纯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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