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孟逸昌立刻坐到了伊然身边,将他揽进怀里,手掌托在他的腹底,轻柔地划动着,“很痛吗?”
&esp;&esp;伊然闭上了眼,紧蹙着眉,显然是在忍耐着不适,但仍是咬紧牙关,摇头不答。
&esp;&esp;孟逸昌叹了口气,用手掌在他隆起的腰腹上一圈一圈地打转,“放松点,只有爸爸放松了,宝宝才会跟着安静下来。”他不住地安抚着骚动不安的胎儿,另一手托在伊然的下腰,轻捏着紧绷的肌肉。
&esp;&esp;伊然的呼吸急促了起来,发出几声虚弱的低喘,脑袋无力地垂落在孟逸昌的肩窝之中。
&esp;&esp;孟逸昌抓过一个靠枕,垫在伊然的后腰处,将他缓缓放倒在沙发上,然后蹲在他身前,凑近他的肚子,“嘘……”他又摸了几下被孩子顶起的位置,随后在肚皮上落下一枚轻吻,“乖乖的,安静会儿,别让爸爸难受。”
&esp;&esp;伊然慢慢睁开眼睛,看向蹲着的孟逸昌,眸中闪着泪光,“这孩子就是不听我的,大概我不是个好爸爸……”
&esp;&esp;“别胡思乱想,”孟逸昌牵着他的手,一同盖在腹顶,感受着掌心之下的生命力,“宝宝不是不听你的,是在担心你。只有用这种办法,爸爸才知道生气对自己的身体不好,所以他要这样子提醒你。”
&esp;&esp;伊然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些什么,话语却哽在他的喉间,无法吐出。
&esp;&esp;孟逸昌静静地看着他,没有催促。两人的手仍然搭在伊然的腰上,胎儿不时蠕动着。
&esp;&esp;“我害怕,没有办法给这个孩子一个好的家庭,我觉得自己很差劲,不能让孩子活得幸福。”伊然终将心底话说了出口,言语之中尽是苦涩,“从小我就跟着我妈一个人,只有我们两人相依为命。我妈为了我已经尽力了,可我还是觉得很痛苦。现在我却又要这么害了我自己的孩子,对他太不公平了。”
&esp;&esp;“每一个父母都会有这种害怕的时候,害怕没法给孩子最好的。但并不是因为你差劲,而是因为你爱自己的孩子。”孟逸昌紧紧握着他的手,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伊然的双眼,“你放心,我不会让你那么辛苦的,如果你觉得孩子一定需要两个父母的话,那让我就是宝宝的另一个爸爸。”
&esp;&esp;伊然惊讶地睁大双眼,渐渐坐起身来,难以置信地看着孟逸昌,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&esp;&esp;“我就是宝宝的另一个爸爸。”孟逸昌平静地重复了一遍,将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,吻了吻伊然的手背。
&esp;&esp;“可是,你明明知道这孩子是——”即便已经过了一些日子,伊然仍是无法自如地喊出肖裕的名字。
&esp;&esp;“我知道,我不在乎肖裕,我只在乎你。”孟逸昌淡淡回答,“我只需要你一个人的同意,只要你愿意,我就愿意。我虽然还没有带过小孩,但我相信自己应该有足够的耐心和爱心,说不定作为爸爸,我比你更温柔呢。”
&esp;&esp;伊然仍沉浸在震惊之中,久久答不上话来。
&esp;&esp;孟逸昌看着他发呆的样子,忍不住笑出声来,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,“饿不饿?今晚有烧鸡呢,你不吃,宝宝也要吃了。”
&esp;&esp;在孟逸昌的努力之下,伊然失眠的晚上变少了,大多数时间都能入睡,但睡眠质量并没有太大改善。
&esp;&esp;在那些孟逸昌没有察觉的夜晚,伊然在每次噩梦惊醒之后,害怕打扰孟逸昌休息,总不敢出去走动,只能惊恐万分地盯着天花板。
&esp;&esp;他甚至不敢闭上双眼,因为当黑暗变得更深后,他并不能获得平静,只有更多的纷杂思绪纠缠而上,令他痛苦倍增。
&esp;&esp;直到腹中胎儿开始不满地翻身,伊然知道自己该转成侧卧了,他才会勉强扭过身去。身旁是孟逸昌的睡颜,看着孟逸昌,多少能让他平复些许。
&esp;&esp;今晚,伊然也睡着了,梦里有高空坠落,有毒蛇猛兽,有挥不开的浓雾,还有他的父母,说着每一次都会令他痛苦流泪的话。
&esp;&esp;孟逸昌睡着睡着,竟然是被伊然的哭声吵醒的。
&esp;&esp;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这样子半夜醒来了,孟逸昌立刻坐了起来,伸手揽着伊然的肩膀,想要将他抱进自己怀里。伊然的几声啜泣传入他耳中,仿佛揪在他心脏上一样,令他难受烦闷,他干脆伸手将床头灯给开了起来。
&esp;&esp;“阿然,醒醒!”孟逸昌抬掌轻抚伊然的面颊,抹去泪水涟涟,在他耳边轻声呼唤,“你做噩梦了,醒醒,阿然,我在这里。”
&esp;&esp;伊然浑身僵硬,眉头皱得死紧,双眼闭着,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。他被孟逸昌抱在了怀中,轻轻摇晃几下之后,才终于从梦中挣脱出来,睁开了眼睛。
&esp;&esp;他看向孟逸昌,神情却凝固着,哭声骤然停止,像是此刻才回到这个世界来,不知自己身在何处。
&esp;&esp;孟逸昌专注地看着他,抬手替他捋了捋发梢,“刚才你一直在哭……”
&esp;&esp;“我出去外——去隔壁。”伊然坐了起来,直接伸手推开了孟逸昌,笨拙地想要爬下床去。
&esp;&esp;“等等,阿然。”孟逸昌懵了,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,正想要去牵他,伊然却抓起身旁的枕头,猛地往地上扔去。
&esp;&esp;“都走开!”
&esp;&esp;伊然使劲用脚跟踢向床侧的木板,砰地一声,连孟逸昌也吓了一跳,“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!”
&esp;&esp;他想要站起来,在昏暗中,脚下却绊了一下,又摔坐回床上。幸好这是柔软的床铺,但孟逸昌立刻惊得冲过去抱住他。
&esp;&esp;孟逸昌低头看向伊然的脸,只见他哭得嘴唇都在发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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