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前。
天朝京城,初春甚是繁华。街道中,百姓络绎不绝。每隔一炷香时间,便有禁军沿街巡视。京城之大,足有四五个朝问郡那般。西郊一隅,有一座私塾。这私塾已建立近六年了,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小学童。
这日,私塾先生照例送走了前来求学的孩子,准备收拾院子。却发现,院门口立着一白衣男子。这男子大概未及而立,也就二十五六岁一般。身材优雅,一身白衣,白衣外套着青衫,腰间玉带,镌刻着银色镂空羽毛状的镶边,手中持者一柄银色剑鞘宝剑,上面嵌着一根羽毛。男子立在门前,未有任何举动,风一吹,原本就没束起来的秀发,更是随风飘起。
私塾先生年过不惑,却看起来身体健朗。他抬头望着门口的男子,两人四目相对,良久。私塾先生率先开了口:“公子这时分来我这私塾,可是有什么要紧事?”
“前辈说笑了,若无事,怎敢叨扰?倒是有一点前辈说错了,在下不是这时候刚来,而是一早便来了,就立于院外,待前辈忙完,方才敢进来。”那白衣男子向前一步进了院子,向私塾先生拱手施礼说道。
这私塾先生听闻虽面不改色但心中大惊,心道:这人好厉害,以我的武功修为,竟然没发现他在这周围这么久,还好他没什么动作,不过他却称我为前辈,莫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?于是这私塾先生也是一回礼,淡淡地说道:“既然公子找我有事,不妨进里屋一叙,请。”说着一伸手。那男子也没客气,向里屋走去,并道了一声:“多谢前辈。”
待二人进屋,私塾先生倒了两杯茶,二人坐定,他便率先开口问道:“公子有何事,但请讲来。”那白衣男子笑了笑,说道:“是为三个月后的剑道大会而来。晚辈久闻前辈大名,近日才抽的空闲,特来拜会。”
“公子知道我是谁?”他再次惊地问道,自己退隐六年,江湖上可以说无人知道他的身份,眼前之人不知来自何方势力。
“夜前辈当年力战众人,无人能敌,十年前堪称当世第一剑客,晚辈怎会不知。遗憾的是,晚辈当时正在苦练武功,没得机会一睹前辈当年的风采。不过如今在下剑术有所小成,既然出山,自当去那剑道大会,还望前辈届时不要对在下出手。”那白衣男子说道。原来这私塾先生,正是十年前的武林剑巅夜云十。
“阁下何人,总该自己介绍一下吧。”夜云十见对方认出了自己,言语之间也不再客气,便直接问道。
“在下白羽。”那白衣男子简洁明了地回答了四个字。
“白羽。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和你动手?你是怕输在我手中?放心,剑道大会,是让年轻一辈比试的地方,我会对你手下留情的。”夜云十不知何意,于是故意试探地问了一句。
“在下是怕前辈输了,在诸多武林高手面前失了面子。既然夜前辈已不能再争夺这届的名号,又何必自找没趣呢。”白羽言罢,低头抿了口茶。夜云十听闻,心中笑这后辈不知天高地厚,想着再气也不能就在自己这书塾中动手,打坏了些什么,过后修的人还是自己。于是夜云十也喝了口茶,笑道:“公子怕我输?这么说来,公子的剑术,应当在我之上?”
“应当在前辈之上,不过没比试过,在下也不知。但,在下不想比试。今日前来,只想与前辈聊聊。动手的话,我想,在剑道大会上,我会有很多对手。”白羽轻松地看着夜云十,笑道。夜云十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肯定的觉得武功高于自己,不由得一愣,沉思了一下,问道:“公子既然不愿比试,也罢,那在下便问公子,何为剑道?”
“剑道便是剑道,哪里来的何为?前辈虽对剑道领悟颇精,却还未跳出剑道,被局限于其中,所以赢不了我。晚辈也想请教,前辈的剑道为何?”白羽轻轻摇了摇头,有些惋惜的说道,随后问向夜云十。
夜云十听他说自己局限在剑道中,不太明白,便有些好奇。他之所以能信白羽,还是因为白羽在他院外那么久而没被他发现。夜云十见他问自己的剑道,便如实答道:“在下剑道,便是无我。所谓剑乃双刃,其意便是真正运用剑这种兵刃,则自损八百,伤敌一千。但是如果做到无我,便是这一千八百都是伤敌。如此剑法,寻常人怎能敌?公子问得在下剑道,可是在想应对之策?”
“在下有言在先,不与前辈比试,又何需什么应对之策。”白羽笑了笑,接着说道:“好一个无我。前辈可曾想过,你这无我,只是在你眼中的无我,可在你对手眼中,你依旧存在。你虽令你剑的双刃,都向着对手,但你也难逃对手的剑刃,不是吗?”
夜云十听完,心中一惊,自己总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,这么多年却毫无精进,如今竟被这后辈一语道破。
“前辈的剑法强在进攻,却弱在防守。而且前辈内功虽不弱,但在中原武林中,也绝不是数一数二的顶流之辈。若是遇到剑、气结合精妙的高手,前辈还是会落下风的。”白羽接着说了一句,然后便起身要走。夜云十随即也起实,问道:“公子这是要离去?”白羽答道:“今日来,便是想确认前辈的剑道,是否如我所想。既已确定,又何必久留。不妨余下三月时日,还可让前辈继续参悟。无我只是进攻的剑道,并非真正剑道。”夜云十似有所悟,见白羽已经出了屋,向院门口走去,便追了出去,问道:“公子剑道所悟远强于我,不知师承何门何派?”
“今日所言,已够了,其他的,三月后自会有答案。对了,夜前辈,您的徒弟,回中原了,还请前辈多加小心。”白羽头也不回,留下一句话,然后便一跃腾空,身轻如燕,消失不见了。
夜云十十年前却有一徒弟,跟着他学艺四年,但夜云十发现徒弟好斗狠,而且剑道与自己背道而驰。他弟子更喜好剑本身的实力,而非剑道,于是心生怀疑,一调查,却发现他出身魔教,便把他逐出师门。当时他弟子便立誓,下次剑道大会之际,必定找他决一死战。
夜云十听说他要来,并不吃惊,也并不担心。他依旧自诩剑术天下第一,虽然白羽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,但他觉得,那人再强,也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。于是夜云十除了白日教书外,每天夜里,都在参悟剑道,想着如何能在对手眼中做到无我。
令夜云十没想到的是,自己这生活并不平静,两个月后,又有人找上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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