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见那栋建筑物的时候,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。那已经不是建筑物了,是一座巨大的瓦砾山。屋顶消失不见,墙壁只剩一半。瓦砾中能看见青江的白色小车,四轮朝天。
没成功吗?
光靠车子飞过去的力量,还不够吗?
但当瓦砾的一部分动了动,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的时候,圆华终于发出了一声安心的叹息。那清秀的面容和一年前并无二致。
圆华飞奔过去,帮他清除瓦砾。谦人看见圆华,十分吃惊。
&ldo;你怎么在这里?&rdo;
&ldo;我是来找你的。&rdo;圆华回答。
谦人有点踉跄地站了起来,手背上流着血。
&ldo;没事吧?&rdo;
&ldo;放心。倒是你,难道你是跟着甘粕才生来的?&rdo;
&ldo;算是吧。&rdo;
确切地说,是跟着水城千佐都来的,不过要说明起来,话可就长了。
&ldo;看来你发现我的目的了。&rdo;
&ldo;嗯。所以,我要阻止你。&rdo;
谦人有些不悦,回头望着那辆车。
&ldo;那是你干的吗?&rdo;
&ldo;嗯。&rdo;圆华点头,&ldo;我知道会形成积乱云,但没想到你会利用它。但当我发现这片废墟处在倒塌边缘时,就理解了你的想法。然后再详细预测了一下天气,大吃一惊:一切条件都显示,这里将出现下击暴流。&rdo;(berulla注:下击暴流:指一种雷暴云中局部性的强下沉气流,到达地面后会产生一股直线型大风,越接近地面风速会越大,最大地面风力可达十五级。属于突发性、局地性、小概率、强对流天气。)
下击暴流‐‐这是从积乱云下沉的气流与地面发生猛烈冲突,对周边造成巨大破坏的现象。
&ldo;而且是强劲的下击暴流。风速超过每秒六十米。(berulla注:相当于17级以上。)这样的废墟,一秒钟都坚持不住。垮塌一旦开始,就将一发不可收拾。屋内人员获救的可能性为零。要么和瓦砾一起被卷走,要么当场被埋在瓦砾之下。要防止这件事发生,只有一个办法,那就是在垮塌开始之前,抢先破坏一部分建筑物。风会从墙洞灌进去,增大内侧压力。建筑物总归是要倒塌的,但因为受力的除了外部,还有内部,倒塌的方式就有了不同。我不知道这方法会不会顺利,但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,只能匆匆忙忙,算出了汽车被风卷起之后命中建筑物的概率。&rdo;
&ldo;结果,建筑物的屋顶被卷走了,崩塌下来的瓦砾少了一半。&rdo;谦人微微一笑,&ldo;下击暴流,你预测得很准。&rdo;
&ldo;你忘了吗?我们俩曾经讨论过很多次纳唯叶-斯托克斯方程啊。&rdo;
&ldo;是的。湍流是很难预测的。&rdo;
&ldo;同感,不过,还是可以预测的。&rdo;
两人正互相凝视着,旁边忽然有人叫了一声:&ldo;圆华君。&rdo;回头一看,原来是青江,正弯腰向瓦砾下面瞧。
走进一看,甘粕才生仰面朝天,躺在地上,下半身被埋在瓦砾之下,动弹不得,眼皮微微跳动,看来性命无碍。
&ldo;还活着啊。&rdo;谦人轻声说着,试图靠近。
圆华伸开双手,挡在他身前。&ldo;不可以!&rdo;
&ldo;你让开。&rdo;
&ldo;不,我不会让你再动他了!&rdo;
谦人悲哀地垂下眉梢。&ldo;我就是为了这个,才活到今天。&rdo;
&ldo;我知道。所以不行啊。从今天开始,为别的事情继续活下去吧。你是改变不了我的想法的。你是拉普拉斯的恶魔,所以一定明白的,对不对?&rdo;
谦人双眉紧皱,闭上眼睛,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。
&ldo;你打算拿那个男人怎么样?&rdo;
&ldo;不知道,总会有人做些什么的吧。&rdo;
&ldo;他是个杀人犯啊。&rdo;
&ldo;我明白。但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制裁手段啊。&rdo;
谦人又一次沉默了。接着,他单手伸进外套口袋里,向前踏出一步。
&ldo;不要,谦人君!&rdo;
&ldo;知道,我不会动他的。&rdo;
谦人靠近甘粕才生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。
&ldo;我想告诉你,处于植物人状态是个什么滋味。那种绝望,简直像被活埋了一样。手脚不能动弹,连声音都发不出来,但却是活着的。我甚至想,还不如被人一刀杀了来得干脆。我本来想活埋了你,让你有同样的体会。活埋在这个地方,和我一起。没人会来救我们的,我们只能等死。先死的会是谁呢?我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。&rdo;他从口袋里掏出的是一个录音机,&ldo;你说的话,我已经全部录下来了,这本应成为我的遗书。不过从今以后,它将成为我的护身符,防止你再去拍那种愚不可及的电影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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