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燕文学

第4章（第1页）

好一阵，两个少女听着松风瑟瑟，并无人声，这才惊魂稍定。阿碧拍拍心口，吁了口长气，道：&ldo;好险机关动格快，瑞婆婆勿见到侬来，不然真格勿得了。&rdo;说着站起身来，小心翼翼绕到庭中松树下，认准了其中一根枝桠，伸手去扳。

这树枝精工伪装，便是檐下□□的消息开关。只是这机关制作时为防敌人反扑，未发动时触手即开，□□发动之后开关便随之锁死，非有深厚内力不能动其分毫。此时却麻烦了阿碧，她半踮了脚尖，双手用力，只是扳它不动。王语嫣虽然博览武学，对机关消息却一窍不通，看了半日，也不知是好，便道：&ldo;阿碧，不如我们去叫老顾他们来帮忙？&rdo;

阿碧急道：&ldo;勿好。公子爷若这辰光回来，瞧见机关勿收，要生气哉……啊哟！&rdo;一声轻呼，原来身后忽地探过一只男子的修长手掌，覆在她手上，只微一用力，内劲到处，轧轧声响，一排□□都收回了屋架之后。只听得男子的声音轻笑道：&ldo;我有那么容易生气么？&rdo;

阿碧脸上一红，笑生双靥，转身唤道：&ldo;公子！&rdo;

王语嫣亦是又惊又喜，轻呼一声&ldo;表哥！&rdo;待要迎将上去，忽想起自己一身凌乱，顿觉羞涩，低了头只是弄衣角，却又忍不住悄悄抬眼去看慕容复。一抬眼间，却见他也正望向自己，顿时双颊绯红，忙地垂下了眼帘，两排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个不住。

慕容复本来冷凝的眼神也柔和了三分，走上去解了披风给她轻轻裹在肩上，低叹道：&ldo;你们两个可受惊了，我当早些回来才是。&rdo;

阿碧抿着嘴儿笑道：&ldo;公子勿担心，瑞婆婆凶是凶得来，不过阿叫俚见勿到王姑娘，俚也呒不法子。&rdo;

慕容复见她两个狼狈得活象捉迷藏的小孩儿模样，不知才在哪一处花丛石洞躲过来的，忍不住失笑，轻斥了一声：&ldo;顽皮！&rdo;

阿碧低头吐了吐舌头，笑咪咪地不作声。王语嫣却想到母亲寻找自己，心下忐忑，怯生生地道：&ldo;表哥，你这次回来待得多久，可不要……不要只两三天功夫，又……&rdo;

慕容复知她心意，柔声慰道：&ldo;我此次回来有事要做，一时不会走的。你出门寻我，一路也辛苦了，先去歇歇，有话改天再说不迟。&rdo;

王语嫣抬起头来，脸上喜气浮动，轻声道：&ldo;表哥，你是说……让我住下来么？&rdo;

慕容复道：&ldo;你和阿碧在这里等我，是为了问这个？&rdo;见她含羞点头，微笑道：&ldo;你是我的表妹，燕子坞便和你自己家中一样，自然是愿住多久便住多久。&rdo;

王语嫣嫣然一笑，半侧了脸儿，对了阿碧使眼色。阿碧听得慕容复不会便走，也忍不住笑意盈盈，娇声道：&ldo;王姑娘住下，好是好得来，只怕舅太太又晓得仔，耐末勿得了。&rdo;

慕容复听她提到王夫人，眼中刹那间掠过一丝杀气，但转瞬即隐，仍是微微含笑道：&ldo;这个容易，包三哥和风四哥现在洛阳，我让他们放出话去，叫江湖上传言我在外走动，舅母只道我未回燕子坞，自然不会再来此处寻人。只是你们两个不要淘气，若是再偷偷跑出去玩耍……&rdo;

阿碧脸上又是一红，急忙抢着应了一声是。慕容复一笑，转口吩咐道：&ldo;阿碧，陪表妹回房去休息罢。莫要到一时用起晚饭了，还是这样没精神。&rdo;

两个少女听他话中之意，显是晚间便会过来相见，不由欢欢喜喜地齐声应是，转身去了。

慕容复目送两女身影在松间冉冉隐没，转过身来，却见公冶乾手捋胡须，站在树下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，只觉微微发窘，掉转视线轻咳了一声，道：&ldo;公冶二哥，我们进去说话。&rdo;

两人进了书房，公冶乾反身将门闩好，这才走近来低声问道：&ldo;公子爷，你此次不曾传书便突然回来，属下猜想，可是有大事要交代我等？&rdo;

慕容复在桌边坐了，一面提笔作书，一面道：&ldo;不错。我此次回来，一则是因一品堂将有动于丐帮，我必要就中行事。二则，确有一桩要务迫在眼前，要交诸位去办。&rdo;笔下如飞，写了数行人名官职，递与公冶乾道：&ldo;传书与邓大哥，叫他即日在汴梁打点，务要与此上所列之人从速结交，无论耗费多少银钱都不必吝惜。&rdo;

公冶乾躬身接过，只见上书&ldo;吕惠卿、章惇、蔡确、吕嘉问、薛向&rdo;等七八人名字，不由得一阵诧异形于颜色，只听慕容复道：&ldo;二哥为何皱眉？敢是有什么疑问么？&rdo;

公冶乾沉吟道：&ldo;公子这里所列官员，以属下所知，在朝中多是些根基尚浅的新进之辈。就是晋身颇早如吕惠卿者，也不过做到区区一个集贤殿校勘。既乏实权，亦无大建树，也不曾听说有何人受上宠幸，公子如今却力命结交，这个……其中关窍，属下却不明白。&rdo;

慕容复逐字看着自己所书名姓，缓缓地道：&ldo;上月京中邸报传出，提到宋帝一道诏命，宣江宁知府王安石上京晋见，可是有的？&rdo;

公冶乾道：&ldo;果有此事，属下在京中亦曾听闻。&rdo;慕容复道：&ldo;以二哥所知，王安石此人如何？&rdo;公冶乾道：&ldo;听说此人志不在小，一向思除历世之弊，建非常之功。然不当上意，虽然地方上政绩颇著，却也未见有大作为。&rdo;

慕容复淡淡一笑，立起身来道：&ldo;不然。王安石那上仁宗皇帝言事书我曾读过，大才高志，实不在韩琦范文正之下。这样人物，窘于一时，难窘于一世。如今宋主年轻气盛，做太子时便想见其人，此番初登大宝，正思有为，不过数月便特地召他上京，前途如何不问可知。王某既得其主，此正是三年不飞一飞冲天；以我看来，只怕不出一年，国法必变。&rdo;屈指在桌上轻轻敲着那张书函，又道：&ldo;我在历年邸报中留意，这些人都是才志堪表，却身居卑位之辈。王某若要提拔新贵以为己用，十有八九便是此中上选。我不趁此时结交，难道要白白放过这等良机么？&rdo;

公冶乾恍然，赞道：&ldo;公子说的是！&rdo;跟着又想起一件事来，思忖片刻，又道：&ldo;这样说来，公子此番相助丐帮，想必也是……&rdo;只见慕容复眼露赞许之色，公冶乾释然笑道：&ldo;原来如此。属下本来想，公子的目的不外是借丐帮的江湖声势，一来要那些老叫花子替我出头，澄清那桩&lso;以彼之道，还施彼身&rso;的无头公案，二来也是收服人心之意。既然如此，为何不结交帮中首脑人物，却将夺回打狗棒这样大功平白送与一个小小舵主全冠清？原来公子也是看中此人将有所作为么！&rdo;

慕容复点了点头，道：&ldo;正是。别说区区一个舵主，便是放眼天下，有胆色有本事逼走北乔峰，叫天下第一大帮易主的又有几人！只此一条，此人绝不简单。我看那些长老没一个及得上他，久后丐帮权柄必入此人之手，若不早谋，恐失其机。&rdo;语气一转，森然道：&ldo;传书包三哥风四哥，叫他们在洛阳不可再和丐帮起分毫冲突，但要小心监视，不管他帮中有何异动，立时报我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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