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燕文学

第5章（第1页）

公冶乾应声称是，又道：&ldo;是否也要三弟四弟继续查访那杀人案件的真凶？&rdo;

慕容复微皱眉道：&ldo;先不必急于查访。我已想过多次，此人既做下偌大案子，所谋自不在小，决不会就此停步不前。我们不妨以静制动，待有端倪之时再作定夺，亦不为迟。何况图穷所现的，却也未必便准是匕首呢。&rdo;说着伸手推开窗子，仰望天际，又道：&ldo;眼下丐帮方是洛阳第一要务。方才二哥说到我此行用意，还不算说的全了。这丐帮与寻常江湖帮派不同，所谓大隐隐于市，乞丐遍布天下，泯然众人，纵令皇城官衙也无人注意；何况这些叫花子历来规矩谨严，上下一心，说到流言、探报，世上哪里去寻更可用的细作之选！天下若乱时……&rdo;说到这里，眼中忽地she出极明亮极兴奋的光芒来。

公冶乾只听得连连点头，上前半步，低声道：&ldo;是了，公子此次急谋丐帮，莫非……莫非已寻到了这天下动乱之机？&rdo;

慕容复不答，一直淡然轻抿的唇角却禁不住微微上扬，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
公冶乾亦难掩惊喜之色，愈发压低了声音道：&ldo;公子，是否西夏王愿意重谈当年与□□旧盟，合力攻宋？&rdo;

慕容复拂袖而坐，抬手倒了一杯茶来慢慢啜着，摇头冷笑道：&ldo;这却没有。想那拓跋李家若是重信义、讲旧情之辈，也做不到今日裂土称帝的地位。我早知此事绝无可为，此去西夏，起始便不是打他李家的主意。&rdo;

公冶乾一愣，道：&ldo;那公子所言契机却是来自何处？&rdo;

慕容复放下茶盏，一手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递了与他。公冶乾接来拆开一看，只见尽是契丹文字，他也不及细读，眼光一扫，见信末盖着一方朱砂篆印，赫然是&ldo;大辽南院楚&rdo;五字。

公冶乾惊道：&ldo;南院楚王？莫不是辽国皇太叔之子耶律涅鲁古？&rdo;匆匆将信浏览一遍，只见楚王在信中言道：京中举兵，日期已定。我父掌天下兵马，成事十拿九稳。但需子力，刺洪基于微服出猎之际，可保万无一失。苟成事，无相忘云云；登时激动得有些抑制不住，双手微颤，道：&ldo;这……这……这等良机……我兄弟几个说起，还奇怪公子为何甘心屈就于那一品堂，原来公子之意在辽而非夏！遮莫公子早便看出辽国势有可图么？&rdo;

慕容复凝神看着壁间悬挂的一幅天下五国山川地图，徐徐地道：&ldo;我观辽国，兵虽盛而政弱，威固加而敌多，若谋大事，较宋尤有利焉。只是先父在日，慕容氏之力不知为何绝足不进辽境。根基既无，只能待其时而动。七年前李谅祚诛其舅氏自立，我便料他不会学乃父争辽之雄长。果然这些年西夏伐吐蕃，攻大宋，陈兵无涉于北，正是我涉足辽政绝妙的晋身之阶。&rdo;

公冶乾暗自揣摩，心道：&ldo;我并不闻辽夏有明言修好，纵使暗通款曲，又如何搭得上堂堂楚王的关系？&rdo;慕容复瞥见他神色变幻，早明其疑，淡淡一笑，解释道：&ldo;辽以兵立国，与宋议和凡六十余年，他国中早有悍将蠢蠢欲动，此其一。今辽主耶律洪基好游喜猎，不重军政，求军功扬名者便生不满，此其二。我只消在西夏向辽暗通的消息上作些手脚，将攻城掠地的战果夸大几分，言胜而不言败；人心都是慕虚荣者众，时日一长，辽国自然有人按捺不住。&rdo;

公冶乾脱口道：&ldo;好计！楚王早对兴宗废弟立子一事心怀怨恨，这一来岂有不入彀之理？&rdo;

慕容复微微点头道：&ldo;他既生向战之心，一来对辽主不满愈重。二来欲寻战机，年来便与西夏暗有军情交易。回纥、于阒、敦煌等部向辽进贡，国书多先至南院府；我却将那交易密函抄个副本，暗中混在这些国书之中；楚王见了，只道事泄于外，休说本来不满，就算是个忠直之臣，这一来逼也逼得他反了！&rdo;

公冶乾忍不住内心喜悦，捧着信又反复细读了两遍，忽然想起一事，忙道：&ldo;公子答允为他刺杀辽主，是否约定要他登基之后发兵助我？&rdo;

慕容复目光仍留在地图上，淡然道：&ldo;是又如何？&rdo;

公冶乾道：&ldo;属下知这楚王生性阴狠狡诈，此番连他自家兄弟的皇位都要夺了，当真毫无信义。公子虽与他有约，但只怕又是个西夏李氏，日后反悔，反遭其害，却是不可不防。&rdo;

慕容复转回头来，向他凝视片刻，道：&ldo;在公冶二哥眼里，我可是个如此轻信之人？&rdo;

公冶乾窘道：&ldo;这个……属下只是担心公子……&rdo;

慕容复起身踱了几步，转头看定了公冶乾，冷然道：&ldo;谋朝篡位，自无信义，哪个会与他当真约定？我说请他事成后出兵相助，不过是&lso;我无尔诈，尔无我虞&rso;，权且取信于他罢了。&rdo;停了一停，又道：&ldo;想耶律洪基在位多年，效忠者不在少数；楚王仗兵势而夺大统，朝中重臣岂能心服？我若将洪基遇害真相公诸于世，只需稍加挑动，必有宗室以复仇为名兴兵反他。当世第一大国既起内乱，西夏、宋国又怎会坐视？到那时……我复兴大燕的机会还怕少了不成！&rdo;

一阵微风从窗中吹入，吹得他肩头长发随风飘拂，但见唇角笑意，森冷如冰。

公冶乾长出了一口气，叹道：&ldo;公子果然深谋远虑，属下佩服。&rdo;

慕容复淡淡地道：&ldo;秦张仪一人一口，便能令天下再起刀兵。我今日此举，也只是效前人遗风罢了。&rdo;眼中忽地蒙上了一层阴影，低声道：&ldo;公冶二哥，这意思你一人知晓便好，邓大哥他们却不须告知。&rdo;

公冶乾一愣，道：&ldo;公子可是担心人多口杂？我兄弟又怎会……&rdo;

慕容复摇摇头，截着了他的话道：&ldo;并非我信不过诸位。只是邓大哥他们的性情……你也知道，只怕他们几个一时转不过弯来，反生变故。&rdo;

公冶乾想想那三个兄弟的性情，果然是向来对这等阴谋算计颇有微词，倒也无言可答。

慕容复眼望窗外，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说给他听道：&ldo;邓大哥他们这些年来，一直谨奉我父亲生前做法，只想要收揽人心，招兵买马，夺那大宋江山。却不想想宋国虽然军力积弱，但自来府库丰盈、政局和稳。昔日辽圣宗以倾国之兵相逼，也只落了个澶渊之盟，不曾动得他的根基。以我慕容家如今……想自行兴兵，岂是数十年间可以办到？即便办到，又怎见得必有可乘之机？以当今形势，欲循此道而成大业，简直……荒唐！&rdo;

公冶乾听少主的言语涉及先主，自己不好评论，只应道：&ldo;是。不过若老爷尚在，听得公子今日之计，也当赞同才是。&rdo;

慕容复微微一笑，笑容中却甚是落寞，望着天际出了片刻神，方才回身吩咐道：&ldo;公冶二哥，你即刻动身，命赤霞庄所属死士全数赶赴辽国，便是只剩一人，也要给我将耶律洪基性命拿下。&rdo;

公冶乾惊道：&ldo;公子，全部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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